如果說我爺爺老實，估計大部分人都會相信，但我心里比較清楚，他不是一盞省油的燈。

當年我爸死在井里，肖缺嘴作為目擊者，在現場聽到爺爺的聲音；二十年時間匆匆過去，張二愣同樣死在井里，肖缺嘴再次成為目擊者，又在現場聽到爺爺的聲音。

剛才肖缺嘴透露，兩次都是半夜出門，看見村尾有點光線，證明是被引誘過去。

哪怕肖缺嘴是被引誘過去，也不應該聽到爺爺的聲音，如果不是他在撒謊，就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到底有什么秘密？

我走在回家的路上，好像丈二和尚摸不著頭，所以只想盡快回家，當面質問爺爺幾句。

“三十，警員去你家了，趕緊回去看看。”周三炮氣喘吁吁跑過來，提醒我快點回家。

難道真是爺爺殺人了？

可怕的念頭一閃而過，我逮住周三炮的手臂：“為什么警員會去我家？”

“這是你家的事情，當然我不知道了。”

周三炮說得不錯，的確這是我家的事，所以我不敢耽誤時間，撒腿朝著家里跑去。

路過一戶村民的家門口，我在無意之中聽到，昨晚爺爺半夜出門，不知道去過什么地方，又給我增加心理負擔，哪怕累得滿頭大汗，也沒停下笨重的雙腿。

我跑到家門口的時候，兩名警員剛好出門，出于禮貌和我打個招呼，然后不慌不忙離開了。

爺爺靜靜坐在堂屋，面部表情比較自然，不像接受過調查的疑兇。

我輕輕撫摸著胸口，等到喘息平穩一點，突然想起一件事情。

肖缺嘴親口說過，事發現場的所見所聞，從來沒有對外透露，表明沒人知道那個秘密。

看來是我太緊張了，忘記肖缺嘴說過的話。

我輕輕吐出一口氣，進入堂屋彎腰坐下：“警員過來做什么？”

“張二愣的死相，和你爸的死相一樣，他們覺得比較奇怪，特地過來了解情況。”

我爸死去二十年了，辦案人員換了一批又一批，這么快能和張二愣的死扯上關系？

我揉了揉太陽穴，真的感到十分頭痛：“說起我爸和張二愣的死相，不僅讓人覺得奇怪，并且還有許多疑點。”

“你聽警員說的？”

最近幾年時間，我在關注一些命案，主要是想學點有用的知識，正是為查明真相打下基礎。

對于我的這種舉動，爺爺一直看在眼里，不過始終都在勸我，警方破不了的案子，沒有必要浪費精神。

說得直白一點，爺爺并不相信我，不信我能查明真相。

“他們不會說的，是我打聽到的。問你一件重要事情，昨晚村里的看家狗不停叫喚，我被吵醒以后來到底樓，居然發現你不在家里，大半夜的去了哪里？”

爺爺勉強一笑，馬上順水推舟：“我也被看家狗吵醒了，以為小偷來到村里，跑到樓頂查看情況。”

我知道爺爺不傻，為了套出他的話，不得不耍點花招：“我也去過樓頂，但你不在上面。”

“我在樓頂觀察一會兒，看見外面有電筒光線，緊接著開門出去了。”沒有料到我會刨根問底，爺爺的神態有點變化，可惜不能判斷真話假話。

“村尾那邊有電筒光線？”我是故意提起村尾二字，不然爺爺會東拉西扯，神不知鬼不覺的轉移話題。

“那邊是有電筒光線，我出門后卻消失了。”爺爺的眼神躲躲閃閃，看來是他心里有鬼。

發現爺爺是在撒謊，我的心里很不是滋味，但是耐著性子問道：“知道張二愣幾點死的嗎？”

“不知道。”爺爺搖了搖頭，說不知道就不知道。

我深深吸入一口氣，冷冰冰的說了一句：“在你出門那段時間。”

爺爺緊緊皺著眉頭，若有所思的說道：“原來張二愣那個時候死的，幸好我沒遇到殘忍的兇手。”

爺爺的腦子沒有毛病，聽得明白話中的含義，現在裝作不懂的樣子，我真的沉不住氣了：“既然知道弄死別人很殘忍，那你為什么還要下手？”

“這……這話什么意思？”爺爺大吃一驚，傻乎乎的望著我。

我沒有顧慮太多，忍不住脫口而出：“爺爺，請你實話告訴我，我爸和張二愣的死，是不是和你有關系？”

爺爺變得十分驚慌，說話吞吞吐吐的：“和我沒關……關系啊！”

我實在是忍無可忍，扯開嗓門兒叫嚷著：“如果和你沒有關系，為什么你在事發現場？”

“沒有啊！”

爺爺一臉無辜表情，我真的看不下去了，慢騰騰的閉上雙眼：“我爸遇害那天晚上，有人聽到你在現場說話；昨晚張二愣遇害過后，又有人聽到你在現場說話。”

“我……”爺爺我了老半天，卻不知道怎么解釋，干脆也就閉上嘴巴。

我緩慢睜開眼睛，看見爺爺既驚又懼，漸漸感到特別揪心，不過為了弄清真相，依然沒有輕易罷休：“當我很小的時候，我的父母離開人世，一直以來是你掙錢養家，給我吃好的穿好的用好的，讓我健康快樂的長大成人，對于你的大恩大德，這輩子我都不敢忘記，不過殺人是犯法的，我不相信你會殺人，但你總該解釋兩句。”

爺爺迎上我的視線，無可奈何的笑了笑：“昨天晚上我的確出去了，但是從頭到尾沒去村尾。”

我仔細觀察爺爺一會兒，不能判斷他撒沒撒謊，試探性的問了一句：“難道有人陷害你？”

爺爺在村里住了幾十年，據我所知對人挺好，從來沒有得罪別人，決不可能被人陷害，不過實際情況有點出入，那就顯得比較奇怪。

盡管爺爺有點嫌疑，但我還是傾向于認為，他是不會謀財害命，萬般無奈的情況下，只能猜測被人陷害。

“我不知道。”

爺爺的語氣含著哀傷，畢竟知道我在懷疑他，肯定心里非常難受，接著慢吞吞的站起來，拖著笨重的雙腿走向房間。

“爺……”

我伸出顫抖的手掌，一心想要扶住爺爺，最終還是沒有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