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說書側過頭,用余光看了一眼因為大哭而沒有注意到剛才發生的事情的玲瓏。
“為什么突然找上她,難道就只是為了讓她感受到你的……額,尊重?”
酒遙子將束在背后的兩把劍解開,繞過李說書猶豫了一下,最后還是給了玲瓏兩把劍。
“符富貴有事來不了,托我將這兩把劍給你,這柄布纏的劍給你母親交差,這柄摸起來很舒服的好布纏起來的劍你自己想辦法藏起來。”將兩把劍交給玲瓏之后,酒遙子便轉身離開了。
還在抽泣的玲瓏橫抱著懷中比她還長的兩把劍看向了李說書。
李說書沒說話,迅速解開了用好布包裹著的劍。顯露出在玲瓏懷中被太陽照射卻泛著淡淡綠色瑩光的劍,感受著這帶有暖意的綠光,李說書嘴角壓不住的微笑了起來。
“這是!”李說書將劍握起,熒光立馬就消散掉了,仿佛就只是一把劍身是綠色沒有其他奇特點的觀賞劍。李說書摸了摸石質感的劍身,摸了摸劍刃,就如同小孩子的玩具劍一樣安全,沒有什么分量,掂量在手里很輕。
“這就是傳說中,不是為了殺生而打造的劍——禎祥啊,果然奇特!”李說書仔細撫摸觀摩著禎祥,可惜這把劍在不認可的人手中除了硬和觀賞以外,就一無是處了。
不遠處,白天的那個轉角,符富貴扶著墻看著李說書手中的禎祥出神。符富貴對那把劍又愛又恨,因為它獲得了更高的成就,也因為它在頃刻之間人生如同墜入地獄的低谷。
在符富貴還是七星宗年輕一代劍首的時候,被七星宗至寶——禎祥認主。然后在七星宗一路平步青云很快就到了長老的位置,年紀輕輕獲得斬鬼劍圣的稱號。就在他最意氣風發的時候,他聽聞東方有一片產妖鬼的山谷,那時他一人一劍便獨自來這鏟除禍亂。
符富貴不負斬鬼劍圣之名,一路殺到了腹地,將那自稱鬼王的家伙逼至絕境,但就在那時手中禎祥失去了光芒,而他也被重新產生的妖鬼和恢復過來的鬼王圍攻至奄奄一息。若不是恰好發現有異常的酒遙子來這探查嚇走了鬼王,那時他恐怕就會葬身在那。
被救下的符富貴被帶回酒館醫治,原本暗淡的禎祥再一次亮了起來,但這次不再是為他而亮的,而是為剛剛出生的玲瓏散發璀璨的綠光,那綠光比他更甚。
這八年來,他曾經對玲瓏下過殺手,想著如果玲瓏死了,他是不是能回到從前。但被逍遙發現最終沒有打過逍遙而失敗,逍遙并沒有殺他,只是轉身離開告訴他還有下次的話他絕對不會留手。
他不明白,這個破村里為什么會有這等高手,而他能感覺得到就連初玉也并不比逍遙弱而強于自己,就連村口那個掃地大爺他都能隱隱約約感覺得到能對他有威脅,他感覺曾經引以為豪的劍圣這個稱呼就是個笑話。
刺殺不成的符富貴自暴自棄,他砸過,也試圖毀掉禎祥,但它太堅硬了……隨后他當掉隨身帶來的一件件法寶器物,其中也包含禎祥。
在那之后就整天在酒館喝酒,喝的爛醉,夜晚關門也因為無處可去賴在桌子上不走,逍遙夫婦也因為刺殺玲瓏的事情不管他。
就在他覺得人生就是這樣的時候,五歲的玲瓏在一個寒夜里躡手躡腳的到他身旁為他蓋好被子。那時他不敢置信逍遙夫婦能冰釋前嫌再來管他這個爛人,迷迷糊糊中他哭訴了很久,直到玲瓏抱著他的頭說沒事的都過去之后,他才發現來的人是玲瓏。
五歲的玲瓏將手指放在嘴邊,告訴符富貴,她是偷偷來的。是的,符富貴知道,逍遙夫婦不允許玲瓏接近他。
那時符富貴哭了,他也不知道自己那時為什么哭了,可就是忍不住流淚。自從幼年母親離開之后,再哭再痛再委屈他都不曾哭過。
那時玲瓏見符富貴哭了,一時不知道怎么做,突然她想到自己哭的時候母親是怎么做的。玲瓏輕輕的將符富貴的頭抱在懷里,白嫩的手一下一下撫摸著符富貴骯臟的頭。
那時冰冷的寒夜中他感覺玲瓏懷中很溫暖,心中的苦悶慢慢消解。明明已經控制住淚了,但不知道為什么那時他仍舊會假裝哭泣,貪婪的感受著玲瓏的溫暖。
許久,玲瓏因為寒冷的顫抖驚醒了他,明明已經冷的在發抖但還是抱著他溫柔的摸著他的頭,輕聲說著沒事的沒事的。
那時他明白了,玲瓏將會用這把禎祥走得更遠,因為在他手中,禎祥只能斬鬼,而在溫柔的玲瓏手中,它能發揮出另一種能力——斬斷業障。
他緊忙將裹著自己的被子扯下披在玲瓏身上,余光發現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的初玉正冰冷的看著自己,而逍遙正控制著初玉的手。
初玉走了過來將玲瓏連帶著被子抱走了,逍遙卻留了下來,提了壺酒和一碟花生對坐了下來。
那一夜,他和逍遙聊到了雞鳴破曉。
第二天他就贖回了禎祥和部分重要物品。想將劍托付給玲瓏,但逍遙夫婦強烈的禁止,他們不想讓玲瓏踏入江湖。
但他并不死心一改頹廢的樣子,在村子里做起了營生和雜工,等逍遙夫婦回心轉意,直到現在。中途酒遙子救下不少命大誤入鬼谷的人,也從他們口中陸陸續續知道七星宗一切安好。
放下負擔后,他發現自己已經愛上了這個村子。原本他打算留在這里結婚生子,等到玲瓏長大后再想辦法拐過來教她七星劍術以自衛。
不過就在幾天前酒遙子又救回一個人,這次是七星宗的人,七星宗被魔道用秘法驅使妖鬼入侵了。他是被派來尋找失蹤八年的符富貴,亦或者禎祥。
符富貴得知以后躲了起來,他托逍遙告訴那名七星宗弟子他在很久之前已經離開了這座村子,又托酒遙子把那名弟子送了出去。
這幾天他過得很煎熬,直到昨天玲瓏說她要當女俠,逍遙夫婦沒有立馬出來制止,他看到了希望。
于是,他利用逍遙與酒遙子的關系,以及村子的安危,道德上迫使逍遙。終于找到了理由將禎祥托付給玲瓏。而他自己也了卻心愿,決定返回七星宗,共赴生死。
就算沒有了禎祥,他在外面也仍然是劍法數一數二的劍圣!
以他以前的貢獻,私自將禎祥送出去也不會太嚴重,再說又不是不能將過程潤色一下,說收玲瓏為徒,正在外獨自歷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