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晨曦坐在紫藤樹下悠閑的曬著太陽。這時一個小廝小跑了過來，手里還端著一個精致的木盒子。

“葉小姐，有人給您送了東西過來。”

“放桌子上吧。”

“是。”

小廝退下后，葉晨曦這才起身打開了盒子。只見里面躺著一個丑萌丑萌的泥娃娃，娃娃的背面還刻了一行字。

[重逢之禮]

“呵，這家伙……”

“姐姐～”一雙玉手搭上了葉晨曦的肩膀，“什么丑娃娃啊，給我丟了吧。”

葉晨錦說著就伸手去拿，卻被葉晨曦躲開了。

“哼，一個丑娃娃，姐姐還護上了～”葉晨錦無趣的撇了下嘴，青衣袖一甩就坐到了葉晨曦的對面。

她用手背托著自己的下巴，眼神不喜的看著葉晨曦手里的娃娃。

“你什么時候把念念帶給我看看？”

念念是葉晨錦和世家之子顧云起的女兒，全名葉羽棠，如今六歲有余。

“今天吧～我帶你去看念念。”

“……”葉晨曦無奈的笑了笑，“今天不行，我得去見一個人。”

“哼，今個兒不見，日后可別想見了。”葉晨錦嬌嗔的看了眼葉晨曦，然后起身離開了。

“小錦。”葉晨曦輕輕的念著妹妹的名字，語氣帶著點微不可察的嘆息。

——

皇宮御書房內，葉訾銳頭發披散，穿著一身繡著五爪金龍的黑袍，正站在案桌前擦著一柄長劍。

這時窗戶吱呀一響，一個暗衛就跪在了案桌前。

“皇上，東西送出去了。”

“嗯，”葉訾銳漫不經心的擦著劍身，那雙狐貍眼被暗紅色眼影包圍，眼角下垂時，竟有種渾然天成的媚感，“可有見到人？”

“屬下無能，并未見到。”

“確實無能，去領二十個板子。”

“是！”

葉訾銳看著被自己擦得銀光閃閃的劍滿意的笑了笑，隨后挽了個劍花就把這柄長劍擲了出去。

叮的一聲，劍的三分之一都沒入了墻面里。

“陛下，陛下發生了什么？可是有刺客啊？”

聽到屋內動靜的大內總管李周赫急急忙忙地跑了進來。他在月洞門前定住，弓著身子擔憂的看了看皇帝又看了看那柄沒入墻里的長劍。

“陛下，您這是？”

“把它丟了。”

聽到這話的李總管擦了擦自己額頭上的汗。

“陛下，這是長公主的劍……”老奴的陛下喲，這把劍這些年您要老奴丟了多少回了，每次丟完不到一炷香就要老奴撿回來，丟丟撿撿的，您不嫌累，老奴還嫌累呢！

“嗯？”

“老奴這就找人把劍拔下丟掉。”李總管敏銳的捕捉到了皇帝陛下的一絲殺氣。他連忙拱手行禮，找了個借口退了下去。

葉訾銳見狀，這才抿著嘴坐到了椅子上。他拿起一本奏折，一打開折子上面寫的就是要求請長公主回宮。

葉訾銳皺了皺眉頭。

“怎么隨手一拿就是明國棟這老家伙的折子。”

當初[葉晨曦被葉訾銳刺死]一事只有他和白溪嶼知道，其他人都以為葉晨曦只是被陛下趕出了皇都。

因此在葉訾銳登基后，葉晨曦的擁護者死灰復燃，這些年來一直上書想要她回來。

葉訾銳有一下沒一下的敲著桌面，眼神晦暗不明。他抬眼，恰好一陣風吹過，那炳長劍上紅藍相間穗子便左右搖擺了起來。

是時候了。

明府

“長公主，您總算回來了。老夫等候多時啊。”自從明國棟收到了長公主寄給他的信件后，他便一直在期待著她的回歸。

年過花甲的老人坐在女子對面。他眼中泛著愉悅的光芒，嘴角帶著淡然的笑意。

“明老不必這么客氣，喚我阿曦便好。這幾年，您身體可好？”葉晨曦眉梢微挑，微微前傾給老人倒茶。

“呵呵，禮不可廢。老夫這身體啊大不如從前了，勞公主掛念。不知公主此次回都可還有其他人知曉？”

“知道的人暫時不多。明老，我有事相求。”

明國棟摸著自己的胡子，看著葉晨曦的眼睛：“公主所求何事？”

“我離開皇都的這十幾年并非一直蝸居在山中。而是踏遍了九州十六國。”

“哦？那想必公主這些年增長了不少見識。”

“是。但我看到的大多都是[朱門酒肉，路邊尸骨]對比之強烈，令人齒寒。”

“老夫知公主鴻鵠之志。您若是要這天下，老夫可助你一臂之力，但若公主要改變這階級制度，恐恕老夫無能為力啊。”

“明老，我自知階級矛盾根深蒂固，只靠我，或與我們都無法撼動。故而我只是想在登上高位之前，盡我所能的去縮小這之間的差距。”

“登上高位之前？”明老喝茶的動作一頓，眼神中帶著些許疑惑。

“是。登上高位之前。”葉晨曦正襟危坐的重復了一遍，“人心善變，我也不列外。作為普通人我尚且能看到普通人的悲劇，但一旦我成了高位者……”

葉晨曦話未說盡，明國棟便已經懂了她的意思。

“高處不勝寒。就算我初心不改，但身為高位者的無奈太多了，有心無力最是可怕。”

“公主想要怎么做？”

“我想先改變一些女子的思想。”

“你，你莫非要？”

“明老，我要讓想反抗的女子都有反抗的機會，而她們將會成為我的[娘子軍]。”

“公主想要老夫怎么做？”明國棟聽此長長的嘆了口氣

葉晨曦看著明老，將自己的計劃緩緩道來。

“明老，我需要您上書勸誡我那廢物弟弟開辦女學。”

“這？我國從未有過女子讀書的先例，更何況，女子無才便是德……”

“明老，我周游各洲各國時，尋到古籍，什么詳細記錄了各種古言的解釋。”

“古籍記載[女子無才便是德]這一句還有上聯，上聯是[男子有德便是才]，聯合解釋便是[男人的品德高尚就是最好的才能，女子如果沒有才能和學識也要有高尚的品德。]”

葉晨曦頓了頓又說：“所以，我們一直被誤導了，至于為什么會被誤導，我想點到為止即可？”

“……”明老神色凝重。

“若是此事讓明老為難，晨曦不會強求。”

“罷了。此事，老夫會幫你，女學地址以及老師你可有想法？”

“有，這事我會安排其他人去辦。”

“知道了。老夫明天就上奏陛下。”

“多謝明老！”

“公主，老夫也要你的一個承諾。”

“明老請說。”

——

葉晨曦離開明府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她走在逐漸熱鬧起來的街道上，心事重重。

“賣泥娃娃咯，十文一個的泥娃娃！”

葉晨曦身形一頓，她抬頭順著聲音看去。那雙眼睛一如十幾年前那般，不曾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