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遠近？現在在做什么動作？”楊衡連半秒鐘都沒花就直接進入了備戰狀態。

被人打上門這種事對他來說，早就是家常便飯。

踏過的尸骨，實在太多。

一開始還會流露出來的訝異，早已經被完全消磨。

如今已只需考慮……如何殺人即可。

“距離教堂墻體十到十二米左右，沒有動作，似乎是在原地待命。”埃莉諾收回觀察目光，只感覺心臟怦怦直跳。

早上打的那一仗有些猝不及防，后來也只是跟著楊衡的指示快速行動而已。

這一次，才像是一場真正的完整戰斗。

才給了人，緊張和忐忑的足夠空間。

“別著急出去，他們這樣招搖，早上本就被引起注意的舊金山英雄協會，趕來的速度一定不會多慢。”楊衡面沉如水，一雙冷厲眼眸數息間已將窗外景象盡數瀏覽：

“這和早上不太一樣，對面已經具備了對我們的戰力基本考量，也沒有充足的垂直空間可供周旋，要是碰見催淚瓦斯這種制服類武器，或者干脆就是火箭筒這種東西……就根本不用考慮正面對敵了。”

“你的意思是，先裝作我們沒有發現對方，然后等到協會派人過來之后，伺機集中突圍？”

皮特的腦筋轉得倒快。

但這種戰術能不能執行成功，還得稍稍看上幾分運氣。

在都勒教堂那扇自十七世紀修修補補一路至今的鏤空雕花木門，被不明物體“刷拉”一聲從中間劈成兩半之后，楊衡大致就已經有了判斷：

今天的運氣，算不上好。

對方沒有再選擇派遣裝備升級過的普通人進行添油戰術。

而是馬上就掏出實打實的戰斗性超人類，以非人威力，直接將己方強行鎮壓。

有考量，也夠魄力。

可問題是：這接二連三的襲擊背后，到底是什么人，出于什么目的，這樣動真格找麻煩呢？

楊衡沒有選擇繼續扮演鴕鳥。

而是一馬當先，爆發出煉氣八層的修為力道，讓己身如一輛高速機車般迅速沖出門外。

要看清敵人，究竟是何等模樣。

在這個過程中槍沒有響，但一道鋒銳至極的勁氣卻似乎已預讀出他的行進路線，恍若實質一般當面劈來，全靠他一身搏殺經驗豐富無比，這才險之又險地扭身躲過。

饒是如此，腰間衣物上仍多出兩道齊整裂口。

楊衡站定后回頭去看，一根鐵質路燈桿與一輛嶄新的敞篷超跑，已不約而同，斜斜分成兩半。

柏油路面上，也多了一道深邃黝黑的長長溝壑。

這讓他不得不仔細打量起眼前這個小臂小腿，都是由纖細刀鋒構成的奇怪女人來。

她顯然屬于拉丁族裔，長相論起來并不美艷，乍一看還帶點兒男相——顴骨高而外擴，下巴也較為方正，這就使得原本大而有神的眼睛也不顯溫柔。

而是冷漠，甚至殺氣。

她穿著一身類似于辦公室文員的淺色套裝，下身并非包臀裙，而是同色的、被刻意挽起過的闊腿褲。

沒有穿鞋。

四把單是看在眼里，便足以令人膽戰心驚的尖銳長刀，分別與她的雙肘雙膝融為一體。

像是種進泥土中的小樹。

靠著兩根這么細的鐵條，就能撐起全身的肉體重量，甚至還能行走、奔跑、發動攻擊嗎……楊衡雙眼接受信息的同時，已經完成了對敵人的大致建構。

要是按這邊的力量體系來算，這家伙……已經差不多能算個C級了。

為防正在走出教堂的皮特與埃莉諾挨上一刀，他決定先開口吸引對方注意：

“干什么的？”

“找東西的。”那刀肢女嗓音粗糲，像是重度燒傷者大概恢復之后會發出的聲音。

她回答得很快。

而這也就證明，她本來就存著溝通交流的心思。

剛才那看似凌厲無比的兩擊，不過是打聲招呼而已。

“什么東西？我們三個人，可都沒有拿人東西的愛好。”楊衡進一步試探。

“你們拿了，就你，還有他，那個女的沒有。”

刀肢女伸出左臂刀鋒，遙遙指向不遠處已完成徹底變身的皮特：“是芯片，你們拿了，我們的芯片。”

嗯？

楊衡當然沒忘記他和皮特第一次共同行動時，去往的那處超人類黑市。

在那里，他們發現了一枚極其可疑的芯片，在打敗那個失去理智注射獸藥的攤主之后，將其送至英雄協會進行研究。

由于間隔的時間并不很長，因此至今也沒有相關成果出現。

可……其他事暫且不論，一個來歷不明的超人類，怎么會張口就將它擺在明面上來討論，并且語氣似乎對此極為熟悉一般？

而且自己和皮特當時是在洛杉磯干的這件事情，怎么會跨了這么長的地域，在舊金山因為這個被人盯上？

這女人嘴里的“我們”，又具體指向何方神圣？

皮特戒備著緩步過來之后，一聽居然是為了這件事情，也忍不住有些發愣。

“我們是從別人的手里拿到的，他應該才是那個小偷，并且現在芯片也不在我們身上，擺出這種陣仗也沒什么意義……”

他試圖這樣解釋，讓對方收起武器，大家再好好談談。

但刀肢女，顯然沒有這個打算。

“既然你們承認了，那就好辦多了。”她笑了笑，如熟練屠夫般把刀刃甩了一甩，眼中閃爍著陣陣狂放微光，“不管東西在哪，只要你們還能說話，那就夠了。”

在旁邊早已聽清來龍去脈的埃莉諾忍不住叫出聲來：

“我們承認什么了？你是白癡嗎？”

可旋即，數道足以開碑裂石的鋒利刀芒，便已切實降臨在了三人身上。

逼迫著他們，強行進入一場屬于狂人的戰斗。

她應該還有幫手，楊衡從袖中滑出落星骨刺的時候想。

之前的大致方針不變，仍舊以拖延為主。

英雄協會的人應該就要到了。

不用拖得時間太長，只要能暫時脫身，給自己換身衣服的空當。

大概也就夠了。

早在確認刀肢女實力層次的同時，他就已經暗自掏出手機，發送了這樣幾條消息：

【紐曼先生，我在舊金山市發現了有關浴雪神父的，非常珍貴的線索。

可現在，有人在威脅著我的生命安全，我無法返回洛杉磯，當面對您傳達信息。

進入會內這些年來，我只顧著埋頭科研，卻忽略了個人實力的提升，這一點是我不對，將在以后的工作中多加改進。

也希望您能諒解我的過失，接下來我們齊心協力，將那位前輩成功招攬入會。

你忠實的，Dr.ston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