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會發生這種事情？

緊急自警局趕出的楊衡與唐納德在行走過程中曾對視過好幾次，彼此都能看得到對方眼中是何等意外。

布萊恩的死，好不容易才得到一個合理又真實的解釋……

又從哪里冒出來這么個瘋子，還在一分鐘內把蘿賓打成了重傷昏迷？

楊衡聽到這件事的第一反應是唐納德還存在著另一名超人類幫手，兩人共同組織犯罪的同時互為羽翼，能夠借行動來相互為對方制造不在場證明。

但仔細想想也不太可能。

自己今晚的來訪屬于突然襲擊，唐納德從頭到尾都沒有通知同伙的時間和手段。

何況他要真有個超人類幫手隱藏在暗，那收拾布萊恩這件事理應會做得更漂亮才對。

至少不會被施瓦辛諾這么簡單就翻出一條證據鏈來。

看來這事背后……確實還有其他人的影子。

不管怎樣，等見到現場，自有分曉。

楊衡也顧不得自己沒被任何人所邀請，只是跟著唐納德鉆進他那臺滿是煙味的老古董肌肉車里，點火啟動。

夜晚的洛杉磯遠比白天低調，除去中心區依舊燈紅酒綠之外，所有樓層不高的外圍建筑都黯淡著一聲不吭。

像張本來用料就不夠豐富，之后還被人刻意攤薄了的煎餅。

寒風透過沾著干泥的玻璃裂紋，一聲聲漸次滲入。

這是今年以來的，最冷一天。

蘿賓與敵人發生激戰的地方，據說是臨近郊區的一處露天橄欖球場，離警局較遠，離塞拉維克中學挺近。

唐納德本來就因為常年工作強度極高，視力大幅衰退，在這種天氣下就更受影響，最后還是楊衡幫著看了看手機地圖，這才跌跌撞撞開到了球場門口。

周圍街道已被貼條封鎖，看來協會的工作人員……到得更早。

風雪里混雜著某種機械的嘈雜轟鳴，具體是什么則難以分辨。

“警長，你來了？這又是誰？”

兩人下車后還沒來得及向前走動，一道洪亮且清晰的聲音便忽然在身后響起。

回頭看時，卻只有暗沉光線下的空曠街景。

“嘿！你們在朝哪兒看？我在這里！”

聲音的來處離地有好幾十米，楊衡抬起脖子將視線一路上移，這才發現頭頂豎直方向的半空中，正不知何故懸停著一架體型龐大，懸掛槍炮一應俱全的武裝直升機。

剛才……是它在向地面喊話？

唐納德則聽到這話的第一時間，就收拾好隨身用具往球場內部走去，根本就沒抬頭。

好似對說話的家伙，十分熟悉一般。

他沒接下茬，而是邊走邊伸手指向門口那幾道塑膠封條：

“勞駕，把這些東西撥開一下，我可沒你那樣的強勁體格，能無視地形去到任何地方。”

“沒問題，親愛的警長先生。”

武裝直升機轟鳴著朝地面逼近，十多米長的鋒利旋翼轉速漸漸放緩，將地面積雪隔空成片掃開。

而在離地面還有兩層樓高的的時候，它又忽然開始自內而外變換形體，艙門以一種極不科學的方式迅速上下對折，繼而原本狹長的機尾移至前方，使得機身內部的機械部件外露延展。

兩三秒時間內，這架直升機便已經變形成為了某種類人形的智慧存在。

雙腳同時穩穩落在地面。

它原本充當座艙外罩的玻璃部分，此時則位于人形的胸膛正中，浮現出數道金黃色的粗壯線條，似乎是在……充當眼睛？

大腿外側是原本的光滑合金起落架，形狀銳利到堪比刀刃的旋翼則緊緊貼合兩只手臂，似乎隨時都能彈射握在手心……

好吧，看到這幅形態之后，楊衡總算認出來這位究竟姓甚名誰了。

C級英雄，眩翼俠。

上次從英雄協會回來之后楊衡就留了個心眼，將這座城市內日常駐守的超級英雄都大概做了個了解，以備不時之需。

這位外型看上去純屬機械造物，但又能變形成為一架武裝直升機的眩翼俠與美臀隊長平級，但資格似乎還要更加老上幾分。

并且不屬于外來戶，而是土生土長的加州人氏。

此人來歷神秘，首先性別就令人迷惑至極。

號稱“既非男也非女，而是武裝直升機”，并堅持要求同僚、粉絲以及像警局這樣的合作伙伴用“它”來稱呼自己，而非“他”或“她”。

并且盡管除去變形后的基本形狀之外，論長相半點跟人半點不沾邊，可它又偏偏是個出了名的話癆，平日和誰都能聊上幾句，甚至有時候出去執行任務都忍不住要和罪犯打聲招呼。

網上有陰謀論聲稱：眩翼俠從一開始就是被人為制造出來的機械造物，受操控打入英雄協會內部不斷竊取機密，之所以平時喜歡說話，是希望通過這樣的拙劣把戲來增加認同感，使得大眾真的將它當作一個人類看待。

此言一出，全美利堅又冒出好幾位即將臨盆且膚色各不相同的孕婦，她們堅持反駁此類觀點，并聲稱眩翼俠是貨真價實的人類，也是自己腹中胎兒的親生父親。這位英雄雖然長相有些古怪，但通過那強而有力的粗壯旋翼，可以極大程度增強自身的精子活性，甚至僅僅是通過直腸進行魚水之歡，也足以令她們這樣的普通人孕育生命。

這種眾說紛紜的神秘性，使得它比起此前遭遇早已大白于天下的美臀隊長，還要來得更具人氣。

其雙重形態下均能充分發揮的強大火力，也使得眩翼俠在實戰方面無往不利，鎮守洛杉磯已有近十年之久。

“你希望我怎么做？把這些障礙物切斷或者射穿？那樣不好，我們的工作人員不久前才辛辛苦苦把它們貼好，這樣吧，我把它們挑起來怎么樣？你看，你是警長，又不是籃球運動員，可以很方便地……”

它喋喋不休地邁著將近三米長短的鐵腿，彎腰在球場鐵門處擺弄了兩下之后，示意唐納德可以進去了。

早已熟知這家伙秉性的調查警長太陽穴突突直跳，感覺身上剛才被楊衡踢了一腳的地方，又疼了起來。

他嘆了口氣，佝僂著矮胖身子，從封條下方鉆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