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討價還價過后，施瓦辛諾最終還是與楊衡達成了一致。

楊衡替他分擔生理上與功勞上的雙重風險，作為交換，他將為楊衡想方設法牽線搭橋，聯絡洛杉磯各大墓地的管理者，并在最近一段時間，命令自己部門的人手也聽候“Dr.stone”的調配。

他外表看著有點兒像缺心眼的肌肉蠻子，做起事來倒挺精細。

浴雪神父這十幾年來以怎樣的身份潛伏在人群之中……并沒有被他今天就說出口。

盡管他很想讓楊衡今天就去。

“等我確定聯系好墓地那邊的渠道之后，就會把信息原原本本地告訴你，而你必須趕在紐曼先生抵達洛杉磯之前，就這件事得出一個明確的結果。”施瓦辛諾臨走前堵在會客室門口，尖尖的頭發稍眼看就要碰到天花板上，“博士，不是我不信任你，可我想如果我們身份互換，你也不會傻到現在就把底牌全亮出來，對嗎？”

楊衡聳肩，把他送出基地門口。

然后扭臉就以“考察工作作風”為名，叫上幾個實驗員跟在身后，把這座實驗基地里里外外轉了一遍。

還問了許多問題。

石博士在死前固然交待得十分詳細，可沒有實地驗看，楊衡也無法隔著整整一個世界的文明體系，無師自通這座基地內的功能構成。

哪怕是現在看了一圈，他也不可能親自上手直接開動。

放著這么多精通操作的實驗員不使……豈不是白白浪費群星會每月撥來的大筆勞務支出？

反正現在有施瓦辛諾這個主動送上門來的合作者，整個洛杉磯市內的群星會資源幾乎都能為楊衡所用，他僅需頒布想法即可，具體如何實現，有得是人為此操心。

時間緊張，距離加州主管到來僅有不到一周時間。

楊衡經過思考之后，決定運用這陰差陽錯便大權在握的機會，為自己辦兩件迫在眉睫的大事。

打造一張關鍵時刻足以顛覆局勢的底牌。

煉制一把趁手且與所修功法相合的武器。

底牌方面，主要是得看施瓦辛諾能為自己打通多少個墓園的關系，最終能到手多少具陳年尸體。在此之前只需要通過群星會瘋狂搜羅其他所需物資，到時候按記憶中的秘法步驟行事即可。

武器的話，可以結合兩方世界的各自特點，馬上開工。

于是北美群星會加州分會的洛杉磯實驗部門，在突然間提出轉型想法的Dr.stone帶領之下，開始了轟轟烈烈的產業升級。

博士將會內所有精通人體構造與神經生物學的職工在一天之內召集起來，使得大家在這圣誕即將來臨之際歡聲笑語、共聚一堂。

博士親切地與每位職工交談并慰問生活，肯定了過去一年來本部門在以批量制造超人類為目的的實驗方面所取得的突出成績。

但與此同時，博士認為該項目立項并執行數年，雖在各個小的方面有所成就，但在最為關鍵的根本問題——即獨立自主地成功制造超人類這件事上，始終沒有取得突破。

這證明眼下已到了不得不實行產業升級戰略的關鍵時刻。

他指出：路要一步一步走，飯要一口一口吃。博士本人為了推動此次轉型，已經偷偷自學了很長時間的材料學與武器制造學，此次召開會議，是為了號召大家向自己學習。既然不能一次制造出完整超人類，那么就要將著力點轉變到超凡武器的設計制作上來。

此外，博士還現場聯系了一位聽上去對機械制造造詣頗深的年輕人，由他作為場外指導，向諸位研究員傳授經驗，相信在群策群力、集思廣益之下，此次產業升級一定可以取得圓滿成功！

此次會議在與會人員之間引發了巨大反響與激烈討論，一開始許多人都表現出了一定的不適應與消極情緒，但在博士突然展現他此前幾年都未曾示人的好身手，幾巴掌把帶頭反對者的腦袋從頸椎上扇掉之后，大家的意見便又迎來了高度統一：

只要干不死，就往死里干！

楊衡對大半夜被自己吵醒，此刻還有些迷迷糊糊的皮特道了聲謝，反手把電話掛斷。

又來到其中一位據說精通什么“CAD作圖”的實驗員工位旁邊，盯著他顯示器上的草稿模型，不住出聲指導：

“對，再偏一點，試試加入我剛才給你說的幾條……線路……不，不是電力線路，你不用管這個到時候現實中怎么復現，我會親自出手負責制造，先模擬看看，這種設想是否可行……”

……

同一個晚上。

月色正好，太平洋的一角邊緣正輕輕舔舐著長灘底端。

浪聲微冷。

伊娜貝拉坐在黑白兩色輕紗織成的飛毯之上，一邊遙遙俯瞰地面，一邊又在自言自語。

“在格里菲斯天文臺……什么都沒有發現？不，不會的，我已經看到過了，不會有錯。”黑紗伊娜貝拉剛開始語氣有些詫異，但說到最后，又重回堅定。

“呃，雖說你的能力做到有限截取未來畫面，可畢竟并非真正意義上的‘預知’，僅僅是能從看到的事物中反推出一些線索而已，偶爾出錯也在所難免吧？就像上次那樣。”白紗伊娜貝拉說話還是那樣輕佻，似乎她壓根并不在意話語內容，只是想惹對方生氣。

黑紗伊娜貝拉卻沒有上當：

“根據契約內容，要是你再這樣刻意討人嫌下去，我也可以延長自己今天的身體操控期限。”

“喂，你別一抓住機會就上綱上線，拿條款壓人！”白紗伊娜貝拉氣得狠狠擰了一把套在薄襪里的豐腴大腿，結果是自己吃痛，又不禁叫出聲來。

“是不是我壓人，你自己心里清楚……想多出來放放風也可以，幫我想想，這次的問題，到底出在哪里。”

“唔……想不出來嘛，你不是老說我是笨蛋嗎？笨蛋想不出來，也很正常吧？”

白紗伊娜貝拉如此應付著，眼底卻閃過一抹狡黠。

即使是共用身體，她也不是沒有自己的小九九。

之所以對楊會感興趣……沒有別的原因。

只是在見到入學申請照片的第一眼，她就憑借自身能力，在這個亞裔少年身上聞到了秘密的氣息。

很多，很大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