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瓦辛諾，你好。上次見面還是在開年會的時候，當然，那個時候我們也沒聊很多……今天你突然來到這里，讓我感覺有些驚訝。”

楊衡盡力模仿著石博士的死人口氣，這一點對他來說并不很難做到。

“啊哈？你會驚訝？我的老天爺呀，Dr.stone！”似乎是被這番話逗樂了一樣，紅發尖頭壯漢忽然間哈哈笑出聲來。

從此前的面無表情忽然切換成這樣，不免讓人瞧著有些詭異。

他用巴掌拍著沙發扶手，讓它在身下不住顫抖：“看來隨著為群星會效力時間變長，你心中的個人主義傾向也被我們的集體理想所感染了……這很好，博士，我保證你聽到我接下來說的話之后，會更加大吃一驚！”

“你準備辭職，臨走之前準備向我們的頂頭上司推薦，讓我來兼任你的職務？”

“說什么呢，這怎么可能？”施瓦辛諾一瞬間又把笑收了回去，但好像并沒有在生氣，而是他這個人本就習慣了這樣變換表情，“不過確實這件事倒與那位加州主管紐曼先生有關，如果我通過渠道弄來的消息沒有出錯，那他下周會來洛杉磯一趟。”

楊衡微微皺眉，但在寬大衣物與兜帽底下的話語聲卻依舊平穩：

“他要來這里？今年的年會還沒開始，就算要提前……也應該是我們過去。”

他這話并非毫無來由。

群星會的組織架構高度依托于美利堅的州政府體制，一州之內各部門可以通力協作，可以互換資源，但不同州之間的低級成員往往互不相識，僅能通過部門負責人乃至各州主管相互聯系。

負責人常駐州內，而主管則往往沿襲那位總會長的神秘作風，有事聯系時可以通過通訊設備，但較少真人現身，平時也不一定會留守在主管區域之內。

這背后的原因可能是群星會高層有各類現實身份需要平時維護，也可能是專注提升個人實力需要探訪極地古境，但無論如何，平時不見人影才是正常情況。

突然來臨……反而讓人覺得有些不同尋常。

“來就來吧，反正我們也沒有提出異議的資格——人家可是領導！我說博士，還是讓我們直奔主題吧。我知道你擔心自己的那些‘收藏’被紐曼先生發現，畢竟人家和咱們可不一樣，是正經哈佛法學院出來的精英。但既然大家都是一個組織里的，只要你別做得太出格，他就算自己心里不喜歡，也多半會像我還有你手底下那些實驗員一樣，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楊衡翻了個白眼，石博士這老小子到底給自己提供的不全是方便。

至少眼下看來……這人際關系和組織風評，都很成問題。

不要緊，論“出格”這回事，自己未來，肯定也不遑多讓。

施瓦辛諾咽了口唾沫，接著說：

“我特意來找你，不是為了別的，只是因為打聽到紐曼先生來這里的原因之后，覺得這是咱們倆的一個機會。”

“什么機會？”

“那我問你……有沒有聽說過一個叫做‘浴雪神父’的老家伙？”

“嗯？”

“聽過？”

“是聽過，前兩天上班路過報刊亭，貌似某家頭條上瞟了一眼……怎么，他很有名？”

“是的，雖然實力未知，但論名氣，比咱們這種出道才幾年的新人可高出不止一籌。”施瓦辛諾朝楊衡方向略微俯下他的巨大身軀，語氣有些故作神秘，“紐曼先生這次來，看中的就是這老東西的名氣！”

楊衡察言觀色，這話一出，馬上猜中了前后關節：

“他想趁著浴雪神父最近重出江湖，想辦法把這家伙拉進群星會里，以壯咱們加州分會的聲威？”

“Bingo！以那條渠道的可靠程度和我對紐曼先生性格的了解，很有可能就是這樣。”

“那你找我，又是為了？”

“當然是合作了！你絕對想不到，我手里有什么好東西！”

施瓦辛諾扭頭看了眼已經關上的會客室門，開始了他的講述。

楊衡也確實沒有想到，這個看似雄壯如一堵城墻的白人男子，居然在情報收集方面如此專注。

施瓦辛諾聲稱：他已經找到了浴雪神父這十幾年來用以偽裝的表面身份。

現在想邀請楊衡這個“賣相較好”的干部出面，提前接觸并邀請此人，讓紐曼先生下周來后省下不少心思力氣。

他之所以自己不去，是怕這副尊容，容易引發某些伴隨著沖突的誤會。

這話不大可信。

據楊衡推測，施瓦辛諾之所以沒有選擇獨自吞下這份功勞，實際原因大概有這么兩條：

一：他還不是十分確定調查結果指向的那個人，就是當年的浴雪神父。

萬一有所閃失，沒能立功卻惹來了麻煩，那可真就虧到姥姥家了。

拉“石博士”下水一起行動，能有效分攤風險。

事情辦好了可以說是自己首先提供了情報并惠及同僚。

事情辦差了可以推說：自己的本意是好的，結果被Dr.stone執行壞了。

二：即使調查結果為真，可“浴雪神父”這種十幾年前便能從B級英雄帶隊的協會人員手下逃出生天的……變態連環殺人狂，誰也沒法確定他的想法。

按常理來說，堂堂北美群星會的中層干部上門邀請，結果至少也是個伸手不打笑臉人。

可萬一對方知道自己被識破隱藏多年的身份，不管不顧硬是要殺人滅口怎么辦？

雖說施瓦辛諾一身肌肉早已堅逾精鋼，在整個C級超人類群體中的力量也是十分突出，未必就怕了他。

可這種風險如果能夠避免，誰又愿意平白無故去冒上一回呢？

“這件事……倒不是沒得談，我去也可以，但具體還是要看，你的誠意。”楊衡給出了他的答復，口氣中全是對浴雪神父的無知者無畏。

施瓦辛諾眼睛一亮，他想聽的就是這個：

“沒問題，博士。我當然不會吝嗇到對合作伙伴一毛不拔，你需要什么？科研經費？更多實驗品？或者是這洛杉磯里最性感火辣的美女？一句話，我都能替你弄來。”

“不不不，這些東西我暫時都還不缺。我想問的是，你在洛杉磯各大公墓那邊，有沒有熟悉的相關‘渠道’？沒有的話……火葬場也可以湊合。”

“啊？”

施瓦辛諾撓了撓背后小罐，滿臉迷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