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出身……與地球文明完全不同，而此前表現出來的種種能力……都是你們那個世界獨有的修煉體系？”

這位曾將少年楊衡生生折磨致死的石博士，此刻在精神世界中終于不再附著于他人肉體，又回歸到了當年他被吸入隕石碎片前的“書呆子”造型。

他雙眼遍布血絲，帶著胡茬子的臉頰隨說話不住顫抖著，顯然是在楊衡千年記憶的暴力沖擊之下，整個人已經瀕臨崩潰。

“哦？你能窺見我的跟腳？”楊衡并沒有第一時間認出此人。

在少年楊衡的記憶中，實驗基地里那位愛好收藏的“博士”總是借助寬大衣物將自己全身上下都遮掩起來。

僅能判斷出是個成年男子，其他特征一概不知。

但這并不妨礙楊衡將石博士從地上一把揪起，繼而用只有在這里才能借助記憶失而復得的骨劍，抵住他的心窩。

無論是剛才突然對己方三人出手襲擊，還是現在居然看破了自己神魂并不屬于此方天地……

都已屬該死。

他現在根本沒心思再多廢話，務必要第一時間從此人嘴里撬出他所知道的一切。

繼而徹底滅殺，永絕后患。

本來在這心靈幻境之中，想找到幕后施術者并不容易。

可沒想到自己憑一點靈臺清明將之破除后，這家伙居然便好似身受重傷一般，自行跌落在地？

也罷，近日來運氣實屬不佳。

偶爾撿點便宜，也不為過。

憑眼下煉氣期的微末道行，楊衡便是精通各種訣竅，也很難用得出前世記下的搜魂秘法。

幸好人就在眼前，溫習溫習拷問方面的手段……最后結果也都一樣。

血肉，橫飛。

精巧到近乎溫柔。

在這片萬物凝固的詭異景象前，唯二能動的活人，一個將另一個，折磨得從頭到尾。

在和那位口齒伶俐的實驗員“學術交流”十幾天之后，楊衡終于獲得了，和正主繼續交流的機會。

他自信，盡管眼下沒有各種實驗設備，可自己的手藝，并不比接受過現代高等教育的專業人員差上半分。

而眼下因負載過大遭受能力反噬，狀態奇差的石博士，根本就沒有任何還手之力。

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整個人，逐漸支離，卻依舊存活。

而被“自己的造物”反過來活體解剖的落差感，也令他飽受刺激的心理防線終于轟然倒塌。

他說出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

只求速死。

“哦，是你？”楊衡得知此人便是那位“博士”，也不由得嘖嘖稱奇起來，打量著他這副三十歲不到，看樣子便只會埋頭做研究的精神具現化模樣。

在外星奇物中清醒著坐了幾十年大牢，終于心理扭曲，成為了漠視生命的怪物嗎？

這種經歷地球上可能很少有人擁有，可他前世見過的，卻有許許多多。

仙路漫漫，性格隨時間變化乃是常事。

甚至就連自己……也未必與此，沒有相通之處。

話雖如此，但楊衡顯然也不可能因此放過這位博士。

他將自己剛才所問的一系列問題打亂順序再快速提出，以防這Loser死到臨頭還包藏禍心，故意有所隱瞞。

“最后，你確定你對你所在這個組織，并沒有多少全面了解？”

“是……是的。”石博士已幾乎被生生剃成了一副骨架，外界憑肉眼便能直接觀察到他說話時震顫的聲帶，“我是洛杉磯市的人體實驗主管，對整個加州……嘶……的組織事務還有所了解，但在這之外的人和事，理論上都是不被允許接觸的。”

“架構上還挺注重保密……那關于你們的老大，也沒有什么消息？”

“沒……沒有人能確定他的身份，倒有過他是某位身居通緝榜單前列的超級罪犯的傳言，可誰有那個本事去證實呢？我說的都是真的，楊！”

楊衡沉默著站起身來。

剛才聽到的種種信息盡管質量不高，但數量也上也足以彌補。

他沒有再繼續糾結，思緒幾秒內已經飄得很遠。

動作上只是隨意揮動，一劍梟首。

如屠道旁野狗。

這位Dr.stone，不值得花更多時間尊重。

繼而他眼前的一切，都再度變得模糊。

數息過后，格里菲斯天文臺的地外巖石樣本展廳，又重新出現眼前。

楊衡邁步走向那塊隕石碎片。

奇怪，根據石博士的交代……它表面的光芒，應該遠比現在看起來要靈動、活躍才對。

處于慎重考慮，楊衡并未現在就破壞展柜將其取出。

有米勒家在背后撐腰，會有更安全、更體面的辦法弄它到手。

性質、用途尚未明確，他也不急于一時。

而是轉至旁邊夜晚用來遮蓋的大堆絨布之后。

從那下面，找到了一個身穿寬大衣物的年輕男子。

他皮膚粗糙，即使此刻處在昏迷狀態，表情也十分疲憊。

這是石博士最近使用的他人肉身，時間不久，還沒到完全損毀的地步。

算他小子走運。

楊衡也無意把他從記憶中喚醒，反正石博士已死，這種狀態持續不了多久。

將其身上用以掩蔽的衣物扒下收好，再掏出一張鑰匙卡與日常使用的手機，裝在身上。

然后走回原處，喚醒皮特和埃莉諾。

他們如夢方醒之后，臉色都難看得要命。

楊衡沒問他們這段時間內都瞧見了什么。

從自己的經歷與石博士交代兩方面出發推測……

肯定不會美好到哪里去。

“我就比你們早醒幾秒，也搞不清到底發生了什么。”他朝兩邊攤手，擺出一張苦瓜臉，語氣無奈。

皮特似乎還沒從記憶帶來的不適感中走出，只是面帶感激的點了點頭。

埃莉諾倒面帶深意地瞧了楊衡一眼，看上去對這番說辭不大相信。

可也沒多問什么。

再度搜索幾次后，今天的雙重調查行動，正式以無功而返告終。

走出天文臺時，楊衡低頭看了眼手機上的消息提醒。

是剛剛才拿到手的那臺：

【博士，您在外界的例行散心是否已經結束？

施瓦辛諾先生已經到達基地，他表示將持續等待，一直到您回來為止。】

他稍稍沉吟之后，回了句：

【知道，馬上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