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塵微微低下頭，臉上閃過一絲尷尬：“陳升，我……”

他欲言又止，似乎不太愿意提及此事。

過了片刻，他才緩緩說道：“族里的情況你也知道，如今涼州城面臨危機，大家都得出一份力，我自然也不能例外。”

他說得冠冕堂皇，但陳升卻從他的眼神中捕捉到了一絲不甘和無奈。

陳塵向來與陳升的關系不佳，如今偏偏又被歸于陳升麾下，心中憋悶自然不用多說。

陳升卻沒有心思去哄他，掃視一圈在場眾人，朗聲道：“既然大家如今都在我山字營麾下，那往后就是并肩作戰的兄弟。我不管你們之前是什么身份，有什么想法，從現在起，都得聽我的。”

他的目光堅定而銳利，在場的武者們感受到了他身上散發的威嚴，不由自主地點頭應和。

“這次出城搜刮物資，危險重重，大家都要做好準備。但我丑話說在前頭，若是有人敢在途中擅自行動，或者做出損害隊伍利益的事，休怪我不講情面。”

陳升的語氣冰冷，眼神在眾人身上一一掃過，那目光仿佛能看穿人心。

眾人心中一凜，都感受到了陳升的決心。

“陳百夫，您放心，我們都聽您的。”

王全率先表態，他雖然對此次任務心存疑慮，但也明白如今的局勢，只能聽從陳升的指揮。

韓軍也跟著點頭，其他人見狀，也紛紛表示服從。

陳升點了點頭，說道：“那好，大家先回去準備一下，今晚宵禁之前在東門口集合。都回去好好休息，養精蓄銳，此去城外，不知會遇到什么。”

眾人領命后，陸續離開了小院。

待眾人走后，陳升回到屋內，坐在椅子上沉思起來。

劉誠臨走之前的那番話，可不是一兩句客套。

“少爺，您在想什么？”如月從耳房走了出來，輕聲問道。

憐星也跟在后面，一臉關切地看著陳升。

陳升將事情的經過告訴了兩人，如月皺起眉頭，擔憂地說：“少爺，月兒愚見，這次城外搜刮物資，您可千萬要約束手下。”

憐星在一旁附和著：“是啊，少爺，若是真的去搶奪百姓的物資，那和那些妖族又有什么區別？”

陳升看著憐星的樣子，笑道：“你如月姐說的，不是這個意思。”

如月點點頭：“那劉誠的話，已經說的明白了。涼州城需要更多的物資戰備，可這樣就得從周圍村莊的百姓手中搶，城衛軍不能下手，是因為那些百姓中，有城衛軍的親人。可難道四大家族的人，就能下手么？”

她頓了頓，見陳升沒有說什么，于是繼續說道：“武威縣四大家族，本就是外來人，此次城外搜刮物資，若是哪一支隊伍做的過火，肯定瞞不住城衛軍那群人，屆時他們又該如何看待四大家族？”

憐星聽得有點懵：“不都是為了涼州城么？”

“是為了涼州城沒錯。但武威縣人做了這種事，擺明了就是要被當成是棄子了。”

如月說得細條慢理，語氣十分肯定。

陳升看著如月，笑道：“等搜刮物資的四大家族，返回涼州城，非但不會受到歡迎，反而會迎來冷眼。真等妖族攻城時，許多危險的地方，肯定會讓四大家族的人優先去防守，只有這樣，對各級將領來說，犧牲掉他們，心里的負擔也會小一些。”

如月對著陳升微微欠身：“少爺考慮得更加全面。這樣說來，劉誠劉百夫臨走時，對少爺你的囑咐，就不難理解了。”

“少爺本就脫離了陳氏一族，還在神威照徹中成功奪下了神威種子，肯定是涼州城想要盡力保下的希望種子……”

陳升搖了搖頭：“妖族攻城，與人族內部互相攻伐不同，乃是覆巢之禍，若說真正的希望種子，輪不上我這小小的真元境武者，得是城中的脫胎境強者，或者刺史那樣程度的讀書人。”

憐星在一旁，滿臉蒼白，不住嘟囔道：“怎么會這樣。”

如月拍了拍憐星的后背，沒有多說什么。

……

夜幕漸漸降臨，陳升收拾好行囊，前往東門口與眾人會合。

一路上，他看到城中的百姓們神色匆匆，每個人臉上都帶著擔憂和恐懼。

街邊的店鋪早早地關了門，街道上冷冷清清。

來到東門口，陳升看到眾人已經在那里等候。

一輛輛馬車停在一旁，馬匹身上馱著一些簡單的裝備。

陳升走上前，檢查了一番眾人的準備情況，隨后說道：“出發吧。記住，一切行動聽指揮，遇到情況不要慌亂。”

眾人齊聲應和，隨后，隊伍緩緩向東門走去。

城門緩緩拉開，眼前便是一望無際的荒野，一條筆直寬敞的官道向著東方延伸。

陳升知道，沿著這條路走下去，就能一路通行到兗州。

出了涼州城東門，隊伍沿著官道前行，月光灑在地面上，給荒野披上了一層銀紗。

四周寂靜無聲，只有馬蹄聲和車輪滾動的聲音，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陳升坐在最前方的馬車上，心中無悲無喜，無限視野始終開啟著，戒備著方圓五百里內的狀況。

駕車的馬夫，是韓家的一個少年武者，換血境的修為，年紀倒是與陳升仿佛，有一搭沒一搭的，跟陳升說著話。

眼睛卻時不時地瞟向陳升身后的車廂。

“百夫，我叫韓陽，早就聽說過你的大名了。”

“哦？”

陳升裝作沒看見對方的眼神，接過話頭：“我在武威縣中聲名不顯，未入涼州城，就被山字營收走。你能聽到我的大名，是指我在陳氏，將自家長老打了一頓，還是被逐出氏族的事情。”

韓陽只是想要跟陳升客套一下，卻沒想到陳升說話竟然這樣直接，一時間，竟也不知道該如何回話。

倒是聽見車廂中，傳出“噗嗤”一聲竊笑。

陳升掀開簾子，憐星正捂著嘴巴：“少爺，我不是故意出聲的。”

“有什么好藏的，隊伍里誰不知道，我帶了你們兩個女眷一起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