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盆？”

王成山眉頭皺成“川”字，他不是懷疑張橋的神威能力，只是實在不愿意相信，一只銅盆竟然能夠騰空而起，在涼州城的城墻上空飛了個來回，還躲過了神弓隊的一輪齊射。

別說王成山，張橋自己也不信，苦著臉，再次運起“觀十方”神威，仔細查看那道金光，眼睜睜看著那道金光落入城中，還想看看落在了何處，視線中忽然一片血光亮起，滔天的血海向著自己洶涌而來。

“啊！”

城墻上，眾人只見張橋忽然摔倒在地。

王成山拇指一彈，手中鐵劍脫鞘而飛，被他瞬間握在手中。

他腳步橫跨，擋在張橋身前，雙目含光，手中鐵劍豎直一砍。

“斬無常！”

神威之下，一團扭曲的規則之力，向著涼州城上空飛去，又消散在半空中。

王成山眉頭不曾放松，收起手中鐵劍，轉身看向倒在地上的張橋。

張橋身邊，已經有軍中醫師為其號脈診斷。

“回稟將軍，張副將身體沒有大礙，只是精神受到了沖擊，稍微緩和就能恢復。”

王成山看向地上的張橋，只見他整個人蜷縮在城墻上，還在不停地瑟瑟發抖。

“張橋跟在本將軍身邊，身經百戰，見識過的血腥場面更是不計其數，能將他嚇到這般田地，他在那道金光之中到底看到了什么？”

王成山走到城墻邊上，俯瞰整座涼州城。

“城中巡夜的人，有看到金光落于何處么？”

“稟將軍，還沒有消息傳來。”

城墻上，陷入一片寂靜。

直到片刻后，張橋微微緩過神，雙眼卻依舊迷離。

王成山走到張橋身邊，俯下身子，低聲問道：“張橋，你看到了什么？”

“銅，銅盆……”

眾人面面相覷，到了這個時候，誰都不會相信一只銅盆就能鬧出這么大動靜。

張橋頓了頓，似是想起了什么極為恐怖的畫面，身子顫抖，宛若囈語：“血海……”

王成山皺眉，若只是血海，他相信還嚇不到自己這位副將。

其余人也差不多抱有同樣的想法，能站在城墻上的，都是在涼州境內見過太多的人。

涼州境內，時而就有妖族屠村滅寨，若是初次見時，心中或許還會有恐懼。

可等見得多了，只會越發痛恨妖族。

區區血海，絕不可能嚇到張橋。

“會不會是某種精神攻擊的神威？”

人群中，有人猜測道。

未等王成山做出判斷，張橋身邊的醫師已經搖頭：“不像是神威所致，張副將的樣子甚至不能說是被攻擊，而是真正地被嚇到了一樣。”

“有辦法讓他恢復么？”

“我等下開些鎮魂止驚的方子，休息一兩日，就能逐步有所好轉。”

王成山點了點頭。

……

此時，陳升將血色蓮臺再次收起，看著漂浮在空中的銅盆，臉色怪異。

自己突破筑基，只顧著試驗神識，卻是有些得意忘形，想到竟會引發如此大的動靜，還被當成了敵人。

幸好自己有蓮臺阻斷窺探，否則還當真說不清楚了。

“這些人，也太莽撞了。”

陳升暗自嘟囔著，躺在了松軟的床榻上。

自己為了筑基，做了多方面準備，包括雙修采補之法，還有培養三足金蟾以求內丹，更是驅使小王莊的村民為自己尋找靈藥。

但造化弄人，這些手段沒有一樣用得上，自己便成功筑基。

但也不全是無用功，繼續培養兩女，日后說不定能夠有用處。

三足金蟾如今鞭長莫及，但自己離開之前畫下的大餅足夠香，相信哪怕沒有自己鞭策，它也會拼命修行吞日訣的。

希望再遇見它，能有內丹可用。

就算不能用它的內丹，三足金蟾本身也能給陳升帶來足夠的幸運。

至于小王莊，只是一處閑筆。

未來如何，也未可知。

修行路上，本就是這樣，處處嘗試，說不準哪一處就能派上用場。

自己以前修行時，也喜歡做各種各樣的閑筆，平時看起來無用，可有時候真用起來，往往能夠連成一片，達到意想不到的效果，實現圖謀。

修為低劣的修士總是覺得，高位者布局深遠，能謀善斷。

其中一大部分原因，就是高位者有足夠多的資源，能夠布置閑筆，利用起來，當然顯得一步三瞻。

……

現在，留在陳升心中的事情有三件。

其一便是葛爐山外，那座神秘的沼澤，究竟是什么生物留下的眼睛，竟然能夠察覺到自己的無限視野。

由這件事，又牽扯出諸多疑問。

在經歷過神威照徹之后，陳升知道，這個世界真有神靈。

雖然所見的，都是些神格具現化的無意識神靈。

但肯定也有被武者或妖族占據了神格，化身神靈的存在。

那只眼睛是不是神靈掉下來的？

若是的話，什么人能將神靈破碎成這樣……

人族之中，有文武二圣人。

所謂的圣人，又是什么境界……

其二便是血胃之中的神格，明日便準備開始真元境的修行，嘗試一步步將神格融入自己的神魂之中。

只是自己手中，只有混元門的真元境武學。

雖說孫由己口口聲聲說，混元門的武學當下最適合自己，但自己從來都是博采眾長，只有一門武學參考，難免會陷入迷障。

正式修行之前，還需要多弄幾門武學來參詳才是。

陳升能夠想到的門路就有兩條，自己現在是山字營百夫長，沒道理不利用軍中資源。

五通廟的那位，還欠自己一樣可以比肩神威照徹的補償，還不知道是什么，也不知道能不能用武學替換。

這最后一樣，便是涼州城如今的處境。

失了內陸強援，外面又有妖國覬覦，淪落恐怕是早晚的事情，除非其中能有什么大的變故。

否則自己也要受到牽連。

思路流轉之中，陳升頓時覺得一陣困意襲來。

他眉頭一皺，發現是涼州城中，某種宏愿般的力量降下。

是涼州刺史？

還是五通廟的那位？

陳升想明白這點，也就不再抵抗睡意，在床上閉上了眼睛，轟然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