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丫鬟面面相覷,眼中滿是疑惑,心里頭就像揣了只小兔子似的,忐忑不安。
不多會兒,葉鯉從里屋走了出來,手上拿著三枚疊成三角形狀的黃符,笑意盈盈地遞向兩人,“這算是我給你們的一點心意,貼身收好了呀,能保平安鎮邪祟呢。”
倆丫鬟接過黃符,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只覺得那黃符仿佛帶著灼人的溫度,燙得手都不知該往哪兒放了。她們可不是尋常伺候人的丫頭,本就是王府暗衛出身,對于葉鯉身份的種種怪異之處,那心里跟明鏡兒似的。王爺尉遲狐派她們來近身伺候,明里是照應著,實則存了幾分探查真相、摸清虛實的心思。
一想到這,丫鬟翠柳忍不住小聲嘀咕,這黃符說是能鎮邪,可眼前這位主子……難道真有什么不可言說的古怪嗎?
心思細膩的紫菱輕聲問道:“王妃,這多出來的一枚黃符,是打算給誰的呀?”
葉鯉嘴角一勾,似笑非笑地回道:“自然是給那個成天咋咋呼呼,老念叨著我像鬼魅,還叫你們小心別被我吸了元氣的小毛孩呀。”
翠柳和紫菱不禁倒吸一口涼氣,心里暗驚:王妃怎么連這事兒都知道啊!
而在王府另一處的角落里,端木冷不丁打了個響亮的噴嚏,揉了揉鼻子,嘴里嘟囔著:“哼,誰在背后念叨我呢,準沒好事兒。”
第二日,天還蒙蒙亮,葉鯉就已拾掇整齊,準備回娘家了。起得太早,一路上她都止不住地掩嘴打著哈欠,困意難消。
王府外,一輛華麗的馬車靜靜候著,車轅邊十幾名身著玄色鎧甲的護衛騎在高頭大馬上,那冷峻的模樣,渾身散發的氣勢,讓周圍的空氣都好似染上了幾分肅殺之意。
再往后瞧,更讓人瞠目結舌的是,跟著好幾大車用紙扎成的金山銀山、雕梁畫棟的樓閣、還有活靈活現的金童玉女呢。
葉鯉瞧著這陣仗,咂咂嘴感嘆道:“哎呀,總感覺還是缺了點兒意思呀,要是再請個吹嗩吶的來吹吹打打,那才夠味兒呢。”
翠柳沒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壓低聲音打趣道:“王妃您可真是用心良苦,這孝心吶,旁人可比不了。”
葉鯉下巴一揚,滿是得意,“那可不,畢竟是親爹娘,自然得盡心盡力才是呀,可不得把這心意表得足足的嘛。”
周圍的侍從們聽了這話,心里都暗自想著,葉家老爺瞧見這些,怕是得被氣個半死吧,這哪是回門,分明是來“討債”的呀。
葉鯉也察覺到了,今兒王府里眾人瞧她的眼神,和往日那是大不一樣了。她心里暗自琢磨,估摸著是昨晚她拿出的那些密函起了作用。
翠柳扶著葉鯉上了馬車,端木在一旁扯了扯紫菱的衣袖,努努嘴,滿臉不悅地說:“你們倆怎么跟失了魂兒似的呀,該不會是被迷了心智吧。”
紫菱白了他一眼,二話不說,直接把一枚黃符塞到他手里。
端木瞪大了眼睛,不明所以地問:“這是啥玩意兒啊?”
“王妃給的,說是能驅邪保平安呢,你呀,就好好收著吧。”紫菱沒好氣地說道。
端木一聽,臉色瞬間變得煞白,抬手就想把黃符給扔了,嘴里還念叨著:“我才不要這玩意兒呢,神神叨叨的。”
就在這時,馬車的簾子被猛地撩開,葉鯉探出腦袋來,臉上帶著一抹似真似幻的詭異笑容,幽幽地說:“端木呀,你可得揣好了哦,要是弄丟了,小心半夜有邪祟來找你,把你的精氣神兒都給吸光咯。”
端木嚇得渾身一哆嗦,整個人僵在那兒,動都不敢動一下了。見把這小鬼嚇得不輕,葉鯉心情大好,忍不住暢快地笑出了聲。
突然,一道低沉醇厚的男聲在身旁響起:“捉弄人倒成了你的癖好了?”
葉鯉聞聲回頭,一下子撞進了一雙深邃如幽潭、波瀾不驚卻又好似藏著無盡故事的眼眸里,正是王爺尉遲狐。
今兒他陪著葉鯉回門,倒也在眾人意料之中,畢竟這么個能瞧熱鬧的好機會,誰會輕易放過呀。
只是他的臉色比起昨日明顯憔悴了許多,身上又披了那件平日里甚少穿的狐裘大氅,瞧這樣子,昨夜怕是過得極為煎熬呢。
葉鯉暗自撇了撇嘴,心里想著,這人真是的,昨天自己都給了他臺階下,他倒好,愣是不懂得順著臺階往上走,活該遭罪。
“瞧見別人不舒坦,我這心里就舒坦了唄。”葉鯉嘴上不饒人,身子卻不自覺地往尉遲狐那邊挪了挪,還故作關切地問,“王爺,您這是覺著冷了?昨夜怎么不來找我呀?”
說話間,馬車緩緩啟動,車輪轆轆滾動起來,朝著葉府的方向駛去。
尉遲狐深深地看了葉鯉許久,那目光仿佛要把她看穿一般,似是在心里權衡估量著什么事兒。
“昨晚那匣子里頭的密函,你都看過了吧?”尉遲狐并未追問葉鯉是如何得到那些密函的,畢竟兩人都是聰明人,有些事兒彼此心里清楚就行,沒必要非得擺在明面上說透了。
葉鯉輕輕應了一聲,臉上帶著幾分得意,“王爺,那可算得上是一份極重的‘陪禮’了吧?”
“的確是份分量不輕的東西。”尉遲狐微微皺眉,沉吟片刻后又問道:“那匣子里面,除了密函,可還有別的物件?”
“沒了呀,就那些密函而已。”葉鯉回答得干脆利落。
尉遲狐聽了,眉頭只是微微一蹙,倒也沒顯得太過失望。
宋家那位宋老爺,當年暗中使壞,故意在軍需供給上動手腳,拖延糧草輸送,導致前線戰事吃緊,事后還不知悔改,竟昧著良心站出來誣陷忠良,給鎮邊的侯府扣上了謀反的大帽子。
這么多年過去,想要找到當年完整的罪證,怕是難如登天,估計很多關鍵證據早就被銷毀得一干二凈了。
不過即便如此,就憑手上現有的這些密函,也足夠讓宋老爺陷入絕境,難以脫身了。
只是出于謹慎起見,那個藏著諸多秘密的暗室,他還是得找機會親自去探查一番才放心吶。
正想著,葉鯉突然伸手挽住了尉遲狐的胳膊,這一下,尉遲狐身子微微一沉,緊接著,一股若有似無的淡雅香氣幽幽地鉆進了他的鼻腔里。
葉鯉那副鬼鬼祟祟又透著興奮勁兒的模樣,讓尉遲狐的心頭像是被什么輕輕扯了一下,腦海里莫名涌起一段久遠的回憶。
記憶里,那個梳著雙丫髻的小丫頭,每次心里冒出什么古靈精怪的主意時,也是這般親昵地拽著他的胳膊,嘴里還不停地說著:
——尉遲哥哥,你快過來呀,我跟你講哦……
——尉遲狐,你再靠近點兒嘛,我有個好玩的事兒要告訴你呢……
尉遲狐猛地回過神來,趕忙壓下心底泛起的那層層漣漪,可聲音還是不自覺地低沉沙啞了幾分,“你想說什么?”
葉鯉眼睛亮晶晶的,一臉狡黠地說:“王爺呀,我這會兒急需一個地方,得足夠安全、隱蔽,空間還得大點兒的,我要用來存放些東西呢。”
“存放什么?”尉遲狐一聽,本能地覺得這小妮子又在盤算著什么鬼點子了,目光中多了幾分審視。
葉鯉卻絲毫不在意,依舊喜滋滋地說道:“當然是我的那些寶貝‘陪禮’咯,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