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谷蕊手心死死攥著那張紙，只掃過一眼，她便臉色發白，不敢再看。

周圍人陸陸續續將目光投來，交頭接耳的議論聲四起，她勉強維持著面部表情自然、坦蕩，可唇角卻忍不住一下一下抽搐著。

大屏幕上，畫面的第一幕，溫立朔的車駛入監控范圍內，隨后許歲桉很快下車，快步走向校門。

此處姜哲按下暫停鍵：“首先，經過正常倍速的監控畫面我們可以看到，許歲桉小姐是很快下車往學校里走，而并非如肖谷蕊同學所傳揚的‘在車里滯留許久’。”

肖谷蕊回頭深深看了許歲桉一眼，態度強硬地反駁：“不是我說的！歲桉！我沒有說！我什么時候說了！？”

班級各角落立馬此起彼伏地傳來鄙夷的駁斥聲：

“她明明說了，怎么不承認？”

“心虛吧她。”

“就是，裝什么呀。”

“蛐蛐的人太多，她也記不清了吧嘻嘻嘻...”

姜哲沒有跟肖谷蕊廢話，下一秒直接疊著監控畫面放出了幾張截圖——是各個群聊、私聊會話中肖谷蕊對別人大段大段極為詳細的講述。

許歲桉抬眸望向屏幕，瞳孔驟然就僵住了。

她眼眸睜大，臉上的血色一點一點褪去。

怎么說呢……

饒是她之前刻意去留心這件事，左聽一句右撿一句，湊齊了許多版本，卻也從未見過這一版的，如此完整的，有鼻子有眼的，繪聲繪色的謠言……

一滴滿是恨意的淚就順著眼眶滲了出來。

肖谷蕊在49人的群里說，“她在車里和老男人待了十幾分鐘，估計是在做肉體交易，出來時渾身一股油膩的老男人味兒。”

底下的回復一連串的震驚，

“我的天啊！沒想到她竟然是這種人？”

“臥槽了？真的假的？臥槽！狠人啊！”

“至于這么爭分奪秒的嗎？在學校門口都……”

“才十幾分鐘，這老男人行不行啊，不行起開讓我上啊！”

“哈哈哈哈哈哈！估計活不怎么好，要不能才十幾分鐘嗎。”

“噗嗤——笑死！”

不堪入耳的一字一句，刺痛著許歲桉的心，密密麻麻的痛楚。

肖谷蕊依舊嘴硬，可語氣已經磕磕絆絆，好幾句都已經是氣音了：“有什么證據證明這是我，偽造幾張聊天記錄就來污蔑我？”

姜哲不接茬，自顧自宣讀：“本人已代理我的客戶許歲桉小姐，向你、以及與你共同造謠生事的二十一位主要人員提起訴訟。網警已經涉入，你們的賬號目前都已被監管，名單如下——”

他宣讀了一連串人名，其中就包括被任庭楊踩著桌子的女生。

那女生聽到自己的名字，臉色霎時變得慘白，當場就嚇愣了。

她茫然地攤著手看四周，眼神無辜：“不是..我壓根兒沒說幾句……”

“你他媽還想說幾句？”任庭楊猛踹了一腳她桌子，旋即又柔情笑起來，“不好意思啊，腳滑，太狡猾了。”

姜哲瞧著這邊的動靜，面上笑容依舊得體。他收回視線注視著肖谷蕊：“肖同學，你的父母已經收到訴訟通知，并強烈希望調解私了，不過——已被溫立朔先生拒絕。您的父母目前應該也快從臨蘇街道趕來臨云區了。”

肖谷蕊聞言，頓時面如死灰，喃喃的道：“怎么會…怎么會……明明就不關我的事！”

她額上冷汗涔涔，脊背已經挺不直了。

“另外，這輛備受爭議的奧迪A8 Horch的車主是溫立朔先生。”

姜哲在屏幕附上了溫立朔的購車協議及名下財產清單，“溫立朔先生今年22周歲，恰風華正茂，并非肖同學口中的‘油膩老男人’。

這一點嚴重有損我們創一科技、溫氏建工兩家企業的名譽以及我們溫總個人的聲譽，也是需要追究一下的。”

肖谷蕊這會兒終于意識到事態的嚴重，她涕淚縱橫，手忙腳亂的滿是無措，“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那是她哥哥、我……我就是猜錯了，你們能不能原諒我這一次？

我也沒干什么呀，我就是說了幾句話...我、我去給她澄清行不行，我以后再也不亂說了……”

“你這小孩怎么說的這么輕飄飄的？”

孫盎然他們不知什么時候來的，見溫立朔已經將事情做絕了，他們原本就站在門口看著。

這下孫盎然實在是氣不過，直接就不管不顧沖了進來。

她站到講臺旁邊，眼圈通紅，指著肖谷蕊質問，“你不知道真假你就亂說！現在知道錯了？你讓我家歲桉承受了這么多天的流言蜚語！她都、她都…沒有跟我說.....”

孫盎然說到后面，聲音忍不住哽咽，她緊抿住唇，背過身去拭淚。

溫斯睿走過來扶著她，輕輕拍著她后背安撫，校董跟在后面，一張臉嚴肅板著，和江娜不知說了什么，

只見江娜也很沒臉，神色窘迫著全程點頭應“是是是”，頭都抬不起來。

孫盎然緩了一下，抬起手來繼續指責：“我都想象不到你這個年紀，青春年少，最美好的年華！怎么你的心就那么骯臟！？能夠編的出這么下流的謠言？

你四處傳播謠言的時候，你的目的是什么？你不就是想讓歲桉難受？你現在在這兒裝什么無辜？！

如果不是阿朔調查，我們至今都不知道歲桉經歷了這些！我告訴你！這件事我們家追究到底！不會放過你的！”

姜哲看了看她，等她說完了，才略顯為難的開口，“太太，您先消消氣，讓我繼續把證據播放完。”

孫盎然點點頭，轉眼看到許歲桉，淚水就止不住了。

她朝著許歲桉走去，腳步在狹窄的過道間稍顯趔趄。

溫立朔伸手扶了她一把，然后與任庭楊一齊讓出座位到后面并排而立。

孫盎然上前來一把就擁抱住許歲桉：“閨女，媽對不起你，媽一直都不稱職，沒有重視你……要不是阿朔，媽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你怎么什么都不說......”

“我沒事，也沒什么大問題……”

許歲桉扶著她在旁邊坐下，語氣故作輕松，想要騙過她，卻沒有騙過自己的眼淚。

母女二人雙手交握，靜聽姜哲的宣判。

姜哲繼續播放監控錄像，視頻中清晰響起來二人的交談聲，是關于肖谷蕊拉攏許歲桉共同作弊，而許歲桉婉拒她說沒意義那一段，

這下大家都露出恍然的神色，總算是知道為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