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苒把顧北呈弄局子里去了。

罪名：尋釁滋事，故意謀害。

顧北呈沒想到，愛他愛的死去活來的宋苒，親手把自己送進了警局。

直到警察從宋苒家把他帶走，整個人都是蒙的。

林亦舒作為被害人，也連通一起去做了筆錄。

從警局出來的時候，已經是半夜了。

夜色漸濃，微風輕拂。

城市的喧嘩漸漸平息，人們漸漸歸于寧靜。

大街小巷彌漫著微弱的燈光，路燈下閃爍著光暈勾勒出的背影，投射出長長的影子。

“我送你回去？”林亦舒轉頭看向宋苒。

宋苒看了一眼他臉上的傷，“你還可以嗎？”

“我只是臉上受了點傷，手又沒傷，能開車。”

宋苒乖巧點頭。

一路上，宋苒做了好幾次心里建設才鼓起勇氣。

“今天連累你了，對不起。”

林亦舒緊握方向盤，專心開車：“不必道歉，不是你的錯。”

他輕輕一帶，車子平穩的過彎道，前方紅燈。

他穩穩踩下剎車。

60秒的紅燈，在靜謐的夜晚中顯得格外漫長。

他頓了頓，看向宋苒道：“而且，我應該謝謝你。”

宋苒，“？”

謝她啥？

連累他被顧北呈那個瘋子揍嗎！

林亦舒似能看穿她的心事，薄唇微揚，眼中的悅然一閃而過。

“謝你沒有替他說話，沒讓我原諒他，包庇他。”

被顧北呈那一拳砸中的那一刻，他是真的很生氣。

不是因為他挨了一拳，而是嚇到了宋苒，顧北呈的沖動不計后果，沖到宋苒家里鬧事。

他已經做好和顧北呈互毆的準備。

但平日乖巧的宋苒豎起渾身的刺，義無反顧護在他前面。

沒有替顧北呈說情，沒有算了。

她第一時間報警，把顧北呈送進警局。

這種被人護著的感覺，真好。

宋苒回望他不氣還有點高興的樣子，小鹿眼顫了顫，“這謝什么，這不是應該的嗎！你是為了我受的傷，我理應為你出頭。”

顧北呈是顧家小兒子，性子狂妄傲氣。

只是宋苒沒想到，他竟顛到傷人的地步。

顧北呈是顧家的小兒子，他母親，也就是胡蓉麗，是顧老爺子的小老婆，名聲不好，所以一直不敢露面。

直到顧家大夫人去世，顧老爺子才把胡蓉麗扶正。

成為顧家女主人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顧北呈從孤兒院里接回顧家。

因為是私生子，顧老爺子為了顧家的名聲，顧北呈十五歲之前，一直被寄養在孤兒院里。

顧家老爺子每年都會資助孤兒院一大筆錢，作為贍養顧北呈的回報。

他雖在孤兒院長大，但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物質方面沒有委屈過他。

他和譚芝芝，就是在孤兒院認識的。

譚芝芝幼年時曾走失過一段時間，那段時間她被福中孤兒院收養，和顧北呈相識。

兩人在孤兒院度過了三年的美好時光。

那時候譚芝芝八歲，顧北呈十三歲。

譚芝芝小時候不愛說話，很怕生，總挨欺負。

幾個十七八的女生穿著超短褲，小吊帶，頭發染成紅黃藍的顏色，燙著大波浪卷，嘴里叼著棒棒糖。

三個女生把譚芝芝堵在孤兒院后院的倉庫里。

好疼。

淚水止不住地流淌，像斷了線的珍珠一般窸窸窣窣落下。

她蜷縮在地上，無助又可憐。

譚芝芝雙手抱住頭，隱密的角落里，只見一個挺拔清雋的身影朝著這邊踱步而來。

他一身黑衣精致的五官如霜似雪，渾身透著矜貴傲然，然而他臉上的表情幾近瘋魔，眼底此刻映著火光，好似地獄里走出來的修羅。

譚芝芝眼底迅速閃過冷邪的光芒，怯生生的看向拽她頭發的紅頭發女生哀求：“我不知道你們說的那個人是誰。”

紅頭發女生冷笑一聲，蹲下來，狠狠揪起她的頭發，逼著譚芝芝對上她畫著濃重的陰鷙眼睛。“還給我裝，你給我離顧北呈遠點，明白了嗎？小賤貨，顧北呈看不上你這種貨色。”

顧北呈攥緊拳頭，大步闊到三個女生身后，當背一腳，狠狠踢向拽著譚芝芝頭發的紅發女生。

“啊啊！”

一聲慘叫。

那女生飛撞到對面的墻上，“砰”的一聲，彈到了地上。

顧北呈血眸涌動著狠戾，掃過三個女生，一字一頓：“再欺負她，見你們一次打你們一次。”

“滾！”

另兩個女聲嚇的臉色慘白，扶起被踹倒的女生，連滾帶爬跑了。

回憶漸漸回籠。

宋苒顫了顫纖長的睫羽。

林亦舒看她絞著手指，若有所思的樣子，“想什么呢？”

溫潤的嗓音將她拉回了現實。

宋苒顫了顫睫羽，“沒什么，就是覺得以前的自己有點可笑。”

妄想七年可以抵消青梅竹馬的情分，她真的是瘋了。

林亦舒心知她又想起和顧北呈之間的不堪過往，不想揭她的傷疤，于是岔開話題。

“你今晚很酷。”

宋苒聽著他對自己今晚的評價，詫異的“啊”了一下，覺得自己的行為很正常。

顧北呈的行為，已經構成了故意傷害。

不能因為他沒造成傷亡就不追究。

這次放過他，下次呢？

他只會變本加厲。

而且她為了顧北呈付出了七年，她受夠了，不想再遷就一個不愛自己的人。

“我不這樣做，讓他長教訓，下次他會更過分。”

宋苒不敢想，如果今天林亦舒不在，顧北呈會顛成什么樣。

她掀了掀眼皮，想起自己對顧北呈的所作所為。

“你會不會覺得我對顧北呈做的很惡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