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流血了，還說沒事。”

宋苒緊忙拿出抽屜里的醫(yī)藥箱，找出無菌紗布，沾上碘伏，給林亦舒擦去嘴角的淤血。

她下手很輕，柔軟的指尖觸碰到他滲血的嘴角，仿佛羽毛輕輕劃過，一股電流無聲息涌起，流進四肢百骸。

絲絲涼意爬上他的嘴角，林亦舒下意識抽動了下唇角。

悶疼的傷口得到舒緩。

宋苒以為弄疼他了，“對不起，我輕點兒……”

顧北呈將這一幕看盡眼里，恨在心里。

她真關心這個小白臉啊。

顧北呈眼看著宋苒親手為林亦舒清理傷處，下頜線緊縮，漆黑的瞳仁中翻滾著鋪天蓋地的怒意，他心跳沉重的厲害。

明明他也受傷了，他也流血了……

可宋苒問都沒問他一句，也不關心她。

他氣得臉都白了，嘴唇翕動片刻，猛地走上前去。

宋苒怕他再發(fā)瘋，往前跨了一步，擋在林亦舒身前。

“你還想鬧哪出？”

“打也打了，你別沒完沒了。”

呵，顧北呈冷笑。

她袒護那個小白臉！

顧北呈冷眼睨著往常乖巧溫順的女孩兒此時像頭母豹子，護著他，他的眼睛猶如兩把鋒利的刀子，向她投射憤怒而醋意勃發(fā)的目光，“宋苒，我是你老公，你竟為了個小白臉，這么對我。”

話音剛落，宋苒就被林亦舒護在了身后。

林亦舒寬闊的脊背把她護的嚴嚴實實，姿勢防備著，生怕顧北呈欺負宋苒。

“是前夫，”林亦舒掛著彩的臉色沉的可怕，警告他，“有在打擾她的生活，你有什么不滿可以沖我來，欺負女孩子不算本事。”

他胸中憋著火氣，咬牙問他：“你他媽哪只眼睛看見我欺負她了？我們兩個人的事輪得到你這個外人插手？”

“離婚了又怎樣？至少我擁有過，你算什么？”

林亦舒陰惻惻道：“如果你足夠好，苒苒不會離開你，離開，說明她對你已經攢足了失望。既然做了選擇，就尊重彼此的選擇，體面散場不好嗎。”

顧北呈緊緊皺眉，眼光如刀般銳利地掃過他和宋苒，手背上的青筋凸顯，仿佛下一秒又會爆發(fā)。

“你覺得他有我好嗎？”

顧北呈的冰冷的眼神中，蘊含著無盡的嫉妒和不滿，他就是個定時炸彈，隨時都有可能引爆。

宋苒怕他再和林亦舒打起來，眼前還浮現出顧北呈毫無理智的瘋狂模樣。

宋苒倔強的抬起頭，壓下眼眶里的水光，“顧北呈，看在這么多年的情分上，有些話我不想說的太難聽，但是你也應該有點自知之明。”

記憶漸漸回籠，濕潤了她的眼眶。

忍無可忍，無需再忍。

她還記得自己當初求他留下來陪自己過結婚紀念日的狼狽，和過往無數次被無視，聲音里帶著怨怒。

“我們之間的關系，從你為譚芝芝扔下我去找她的時候就徹底斷了，你但凡還有點自尊，我們就好聚好散吧。”

“但凡你還是個男人，但凡你還要點臉，就和平分開吧。鬧到這個地步，誰臉上都不好看。”

她說完，白皙的手指挽回上林亦舒的小臂，語氣沙啞疏離：“還有，他不是什么什么小白臉，他叫林亦舒，是我的表哥。”

“我希望你以后看到他，放尊重一點。”

顧北呈站在那里，聽到宋苒的話，心底的憤怒與委屈交織成一股無法言喻的痛苦，他覺得整個世界都在與他作對。

“我都跟你解釋過了，譚芝芝那天病的很重，把她一人扔在機場，出事怎么辦？你為什么就不能體諒一下我？”

宋苒覺得他沒救了，她還能說什么？

“對，譚芝芝病重。”

“她是石頭縫里蹦出來的孤兒？沒父母，朋友？她家里人都死絕了嗎？她哥哥也死了？輪的到你拋棄妻子去陪她？”

宋苒很少說出真么難聽的話，可那次是她和顧北呈結婚以來，最讓她氣憤寒心的一次。

她一輩子都不會忘：她的老公，結婚紀念日當晚，拋下她去找別的女人。

一個病重的人，還有功夫挑釁她？

顧北呈何等聰明，會看不出她這些伎倆？

一次看不懂，兩次，三次都看不懂嗎？

顧北呈聽著宋苒的一聲聲控訴，無力反駁。

可他還是不死心。

“那你呢？你剛跟我離婚就跟別的男人勾三搭四，想過我這個前男友的感受嗎？”

按照宋苒說的，今晚出現在她家的人是她表哥，那顧欣然給她發(fā)的那張照片里的男人呢？

也是表哥嗎？

照片里他們聊的火熱，那樣子根本就不是剛認識，更像是認識已久的老熟人。

很有可能在他們沒離婚時，那個不要臉的橫插一腳，就是個第三者。

宋苒覺得他很好笑。

“顧北呈，那你拋下我去找譚芝芝，放我無數次鴿子的時候想過我嗎？給她買名牌，買別墅的時候想過我嗎？”

宋苒冷然的眼神里跳動著失望透頂的火苗，“沒有。”

“結婚紀念日那天，我哭著哀求你，在你面前，我沒有一丁點兒自尊，你都沒看我一眼，哪怕只是可憐我，我為什么還要把自尊送到你腳下，讓你踐踏？”

她和顧北呈走到今天，不是一時沖動，而是日積月累的結果。

他現在又來裝深情給誰看？

宋苒每說一句，顧北呈眼里的懊悔就多一分。

“宋苒，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宋苒冷笑。

“我以前哪樣？”

“逆來順受，無限容忍，包容你，處處以你為主？”

就是因為她從前自甘自賤，顧北呈才肆無忌憚輕視他，欺負她，對她頤指氣使，呼來喝去。

現在，她悟了。

只是這些，她一點都不想跟顧北呈說。

因為在他眼里，她就是應該處處以他為重，他說什么是什么，什么都要聽他的，如果她不聽他的話，顧北呈就會說她變了。

宋苒覺得自己說什么都是對牛彈琴，顧北呈根本聽不進去。

“我再問你最后一遍，你走不走？”

她沒了跟顧北呈溝通的欲望，拿出手機，直接報警。

他抿起唇，眼里醞釀著風暴，大有跟她杠到底的意思。

顧北呈她媽的聽不懂人話還是聽不懂國語！

宋苒再無耐心跟他爭執(zhí)。

摸出口袋里的手機，撥通報警電話：“喂，警局嗎，我要報警，有人私闖民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