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賭斗
- 朱標:扶蘇不當皇帝我來當
- 荊楚小吏
- 2016字
- 2024-12-30 08:00:00
清晨,天光還未大亮。竹躡手躡腳溜出營房,跑到往日漿洗衣物的小溪邊,掬了一把清水,拍到臉上,感受冰涼的冷意滲透入大腦。
他彎下腰來,用雙指夾起一顆小石子,吐出一口濁氣,死死盯著十步之外的梭梭樹苗。
纖細的手腕猛得一抖,嗖的一聲,石子不偏不倚擊中樹干正中央。
竹面帶微笑,似乎十分滿意,又撿起一枚差不多大小的石子,氣沉丹田,手腕翻轉之間,一片巴掌大的蔥綠樹葉悠悠飄轉,落于塵土之上。
好生精準的手法!
今日辰時,斥候營將選拔出一批杰出士卒參加全軍比武。
因刺探軍情的需要,大多斥候體型消瘦單薄,閃轉騰挪之間善于隱藏,聰明機警乃是必備素質,反而對于武力未有太高要求。
在秦朝,斥候可簡單分為兩種,騎卒與步卒。
顧名思義,一個干活時依仗馬匹,機動性更強,探查范圍較為寬廣;另一個則純靠鐵腳板,隱蔽性相對而言有保證。
因此,斥候營的士伍大多都選擇報名參加射箭、馬術兩類項目,竹也不例外。
只不過,竹作為剛入行伍的新兵蛋子,還未有機會掌握騎馬本領,他只能選擇射箭。
經(jīng)過一番投石子訓練后,竹抬起頭看了看天時,估摸著報名時間須臾便至,便扯扯衣袖,將衣冠整理妥帖。
報名去也!
《淮南子》云:斥,度也。候,視也,望也。
可以說,斥候營便是秦軍南征北戰(zhàn)的眼睛,相較于同級別的隊伍而言,地位稍高,軍中特別開辟一塊寬闊土地,稱作斥候演武場,供斥候營士卒日常操練,打磨技藝。
竹來得不算早,負責登記的軍法吏處早已排起了長隊。
放眼望去,不少士卒同竹一樣,頭裹褐巾,公士之爵。
亦有十來名身著簪裊、不更等中下等爵位的服袍,走起路來虎虎生風、志得意滿。
原因無他,大秦歷來重視軍功,軍功授爵,爵高者自然是人上人。
竹規(guī)規(guī)矩矩地跟在隊伍后方,百無聊賴。
“二三子,聽說了嗎,咱們這次比武,非同凡響嘞!”排在前方的小個子轉過身來,煞有介事地說道。
此人他生得獐頭鼠目,身材細小干瘦,兩片狗油胡須格外顯眼。那一對門牙突出,猶如一只活生生的大老鼠。
確實丑得可以!
“白老哥,是何消息吶,且與兄弟們說道說道!”
神游物外的竹頓時收攏心神,豎起耳朵聽著。
被眾人恭維一句“白老哥”的白柱嘿嘿一笑,露出潔白的兩顆大板牙,神秘地說著不知從哪探聽來的消息。
“咱們這比武,大抵是會淘汰不少人哩!”
眾人聽罷,一陣騷動,片刻后傳來一聲疑問,道出大伙心聲:“淘汰,是個甚么淘汰法子嘞?”
“具體我也不知,估摸著是逐出軍營?”白柱心里也沒底,補了一句:“說不準是貶去馬廄喂馬呢!”
大伙聽罷,這丑人說不出個一二三出來,嘁了一聲,轉過身去繼續(xù)排隊。
竹一邊跟著隊伍前進,一邊思索著:“若是還未在行伍之中站穩(wěn)腳跟,便被踢出,未免也太過于丟人了罷。
務必要在自己擅長之處拔得頭籌,獎勵倒還是次要的,重點是出名要趁早!
過去想要取得軍功,必須得在戰(zhàn)場上摸爬滾打,九死一生也未可知。
此次比武規(guī)模如此之大,正是展露鋒芒的好時機!
竹暗自給自己加油鼓勁。
“士伍,在此處刻下姓名。”正當竹胡思亂想之際,耳旁響起渾厚嗓音提示道。
竹連忙握住細長刻刀,在竹簡上歪歪扭扭寫下籍貫大名:
上郡明月鄉(xiāng)公士竹
他正為蝌蚪般扭捏的丑字難為情之時,一眼掃過方才登記完畢的眾多根竹簡,竟無一人能端端正正寫好自己的名字。
更有甚者,除了會寫名字之外,籍貫居所一竅不通,還是軍法吏千方百計詢問,多方求證才匆忙寫下。
這群大老粗!
“拿好柳木片,若有遺失,軍法處置!”臉色冷峻的軍法吏遞給竹一塊木片,上面刻有他的信息。
“這不就是驗傳嘛。”竹不由得失笑。
“誒,此言差矣!
此物便是本次比武的最終憑證,在不同項目中取得的名次,都會刻在柳木片上。若是不慎遺失,豈不給了他人盜名可乘之機?”
剛才夸夸其談的白柱不知從何處冒出來,好心解釋道。
竹看著白柱擠在一起的五官,心中一凜,拱手道:“多謝提醒!”
“不妨事,不妨事!我也是參加射箭項目,一同前去罷!”
“也好,多個人在身旁,遇事也有個幫襯。”竹思慮片刻,沒有拒絕好意。
二人并排前往射箭場地,這白柱似是十分自來熟一般,東扯一句,西問一點,不一會兒便將竹的基本情況摸得一清二楚。
“此人倒也有些本領,雖長相丑陋,卻能讓人不知不覺告知許多信息,是一番人物!”
“喲,這不是公士竹嘛?幾日不見,箭術練得如何呀?”什長抱著雙臂,揚起下巴,頗有幾分挑釁之意。
正在碎碎念的白柱被人無端打斷,十分不爽,抬眼望去,只見是個小小什長,便輕蔑一笑:“竹,找你的噢,莫非惹上麻煩了?”
竹對什長話語之中的諷刺不理不睬,躬身施禮,便徑直離開。
什長見竹竟敢對他熟視無睹,身旁湊熱鬧的士卒臉上笑意若有若無,似還在指指點點,他覺著威嚴掃地,不由得氣急,大喝道。
“竹,可敢與我比試比試?”
聽到什長的宣戰(zhàn),竹默默嘆了口氣,此番不得再忍讓了。
往日什長憑借職權命令他做牛做馬,竹覺得初來乍到,便聽之任之;
今日大庭廣眾之下再度挑釁,若是示弱,便是讓自己再難抬起頭來。
秦人尚武,素來不喜儒家君子一般惺惺作態(tài),以理服人,才是王道!
竹凝視前方,慢條斯理地說出令人不寒而栗的話語來。
“輸者,自廢右手中指,什長以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