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明會死了,在路上企圖殺害地下城總指揮,死有余辜。
六個小時之后,萬羅遠死了。
堂堂一名戰(zhàn)將,死得不明不白。
其余的,沒什么重要的事情,一天過去了。
……
……
夜色,城主府。
一個年輕人坐在了窗臺上,看著臥室里躺在一起的一男一女,微笑守禮。
“你好,黃將軍。”
黃廣川坐在了那里,穿著一身睡衣,壯碩的身上還纏著繃帶,重傷未愈,黃褐色的肌膚上蒙著一層陰暗的寒氣,就像是中了毒。
“你是皇熱?與宴會上的你簡直天壤之別。”黃廣川咳了兩聲,說話中氣十足,并不像是受傷。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一不喊衛(wèi)兵擒拿我,二不準備殺我。”
高手對決,用不著遮遮掩掩。
都是聰明人。
你又不能把對方當傻子看,說的全是實話。
“萬羅遠是你殺的,我應(yīng)該為他報仇。”
皇熱嘆了一口氣:“既如此,你為何不動手呢?因為你知道你不能動手,也知道萬羅遠必死無疑。”
“你說什么?”
黃廣川勃然大怒。
作為一名七階的戰(zhàn)將,他的實力毋庸置疑,縱使現(xiàn)在受了重傷,要殺死皇熱一個戰(zhàn)將之下的門師也是綽綽有余。
他一發(fā)怒,周圍的空氣增添了幾分寒意。
“別生氣。黃將軍,你要與我合作,萬羅遠那個暴脾氣是肯定不會答應(yīng)的,他必死。我提前除掉了這個隱患,也是為我們的合作奠基。”皇熱完全不隱藏自己的所作所為,直接說心里話。
這段話通篇廢話。
關(guān)鍵是六個字:“你要與我合作”。
皇熱非常篤定黃廣川一定會與他合作。
黃廣川的瞳孔縮了縮,壓制了自己的脾氣。
“合作?呵呵,你殺了一個無辜的將領(lǐng),殺了我一個部下,還要我合作?”黃廣川怒道。
皇熱搖了搖頭:“黃將軍,出于對您的尊敬。我不會用‘轉(zhuǎn)頭離開’威脅您,請您安分點,省得讓您更難堪。”
“云銀城是你的故鄉(xiāng),云銀城的百姓是你的鄉(xiāng)親。你并非不食人間煙火的貴族,你是從底層爬上指揮官位置的平民將領(lǐng)。”
“云銀城200萬平民百姓要是成為了政治斗爭的犧牲品,絕望的不是我這個對于云銀城并無感情的外人,是你這個當?shù)厝耍俊?
“崔明會是一個不惜犧牲200萬生命也要為自己收割價值的小人,死不足惜;萬羅遠是一個愿意拉著平民百姓死守故土的莽夫,惋惜卻必死;而您是一個胸懷廣博、為民請命的英雄。合作,其實是我給您的通知,不是詢問,我百分百肯定,您一定會與我合作的。”
皇熱跳下了窗臺,微微躬身,伸出了一只手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現(xiàn)在,請您拒絕我。”
呈現(xiàn)在黃廣川面前的完全就是一個流氓,踐踏著他的底線談條件。
明目張膽,氣勢逼人。
吃死了他一定不會拒絕。
黃廣川思忖良久:“我不拒絕,我會猶豫。”
兩個人的思維何止是跳躍這么簡單。
更竄火箭似的。
皇熱卻可以輕易駕馭。
猶豫?
那就是他答應(yīng)了,不信任他。
這是考驗皇熱的能力。
皇熱點頭:“好,等我證明了自己的能力,請您把軍事指揮權(quán)交給我。”
他并不擔心自己猜錯。
黃廣川的為人,別人不知道,皇熱是知道的。
別人可能認為王二德是個治安局混子,皇熱這個當事人不會這么認為。
現(xiàn)在,皇熱與黃廣川也當了兩件事。
……
……
皇熱去了云銀城最豪華的酒店,不遮遮掩掩,找上了王衡音。
王衡音接待了他。
皇熱帶了個人。
云淺爭。
一男一女面對面坐著,云淺爭站在了皇熱的背后,姚天誠站在了王衡音的背后。
王衡音給皇熱與云淺爭泡了一壺茶。
皇熱忽略了喝茶這小事,開口。
“王小姐,您好。前兩天,老子遇到了一個叫蕭立澤的王八蛋暗殺,你安排的?”
姚天誠向前一步。
皇熱立刻感受到了一股龐大的壓迫感。
到底什么水平,不太理解。
總之,很強,很可能接近了領(lǐng)主這個級別。
王衡音擺了擺手。
“別擔心,皇熱帶了個容易動胎氣的孕婦,他注定了不是找我們興師問罪的。帶上了云淺爭,他是向我們表示誠意,”王衡音的聲音好似天馬行空。
姚天誠收攏了自己的壓迫,宛若一名盡忠職守的侍衛(wèi),站在了大小姐的背后,毫不起眼。
“是的,我要守護好云姐姐,不會亂動。”
王衡音笑得像只小狐貍:“皇熱,準許我進行一場光明正大的挑撥離間。云淺爭是天龍會的侍女,而她加入天龍會前是個流民。”
“這么絕美純真的女流民能在悠悠亂世守住自己的貞潔,那可不容易。她值得薄御贖好好珍惜。”
狠。
這一刀,夠狠!
羚羊掛角,天意難測,不管這一刀捅不捅得中,不管起不起作用,總之捅出去了,非常致命。
云淺爭可能一無所知,這個純潔善良的姑娘是無辜的,可她背后隱藏的那灘水能淹死人吶。
皇熱攤了攤手:“沒事,盯著我的人還少嗎?債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癢。云姐姐這么漂亮,我舍不得放棄她。”
“那是,那是。可你這說話的口氣,你是天龍會的少會長嗎?”王衡音慢條斯理說,又追加了一個問題試一試他。
皇熱一臉震驚,瞪大了眼睛:“你怎么知道,王衡音,你好聰明。”
王衡音眼眸輕佻:“不錯,裝得挺像,天龍會少會長大人。”
皇熱抬了抬手,笑容文質(zhì)彬彬:“過獎,融焰府大小姐。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幫不幫忙?”
“幫,我怎么會不幫。奇怪的是你怎么肯定我會幫這個忙,這是叛國。”王衡音盡力控制著面部所有的微表情,讓自己盡量平靜,也讓自己的聲音盡量顯得逗比一點。
皇熱又是說道:“云姐姐說大小姐你是一個心地善良的女孩子,你不忍心200萬生命喪身狼口,一定會答應(yīng)幫忙的。”
“不夠。”
王衡音神色緊繃,從玩鬧變得嚴肅。
“你要是不在意他們的生死,王大小姐留在云銀城做什么,見證這座城市的覆滅嗎?太殘忍了。”
一句話,直指人心。
王衡音,融焰府大小姐。
現(xiàn)在的云銀城身陷重圍,她為何要在一座朝不保夕的邊境城市停留?自是不忍心。
“還不夠。”
同是“不夠”二字,意思的指向完全不同。
皇熱道:“我用天龍會少會長的身份保證,云銀城的所有百姓會得到大秦帝國公民的身份,絕不會遭到歧視,享受所有的公民權(quán)利,同時,我保證他們不會被命令對付自己的故土。”
“新城?”
“是。”
“好,我答應(yīng)。我會找黃廣川溝通,并且用我的威望幫助城主府完成棄城的一應(yīng)準備。治安局那邊交給我。”王衡音主動承諾,幫皇熱解決了最頭疼的兩件事情。
“與聰明人打交道就是簡單。王大小姐,祝我們合作愉快。”
……
……
皇熱與云淺爭走了。
姚天誠問道:“皇熱是天龍會少會長?”
這承認得好簡單。
跟傻子似的,自爆身份。
王衡音詐得太簡單了。
皇熱那承認身份的時候簡直是腦癱的表現(xiàn)。
王衡音面色輕松:“他是不是不重要。他自我介紹的時候,云淺爭站在他背后承擔了侍女的站位,皇熱的真實身份就是一頭豬,那頭豬也得是天龍會少會長。”
皇熱是那位神秘的少會長……的本尊亦或者替身,不重要。
談判的時候,他是天龍會少會長。
姚天誠道:“他空口白話,你信嗎?”
“為何不信,說話時云淺爭那個圣母不反對,我就信他。”
“皇熱肯定不會坑害200萬鮮活的生命。那個女人的仁慈與善良不會允許一個狂徒用兩百多萬人的幸福當口頭支票。”
“皇熱帶上了云淺爭,那就表示了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