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出反常必有妖。
云淺爭與凌庭薇算是看明白皇熱打的算盤了。
“喲喲喲，心疼了，心疼了，咱澤哥心疼了，你不是說緣分散了嗎？散了你還這么護著。”
皇熱一改先前的鎮定，像是一條狗，賤兮兮得跳臉挑釁。
費睿澤白了他一眼，吸了一口氣，板起個臉，推了推眼鏡，視線調整到了自己的電腦屏幕上，繼續分析情報。
皇熱斜了他一眼。
通過他特殊的瞳眸，皇熱可以看到費睿澤臉上一切的細節，微表情等等，這一切的一切完全不可能瞞得過他。
皇熱看著這個一向沉靜的男人關心則亂，心里升起一絲好笑。
裝啥裝。
美人當前，老情人當前，澤哥呀澤哥，你還有心思分析情報嗎？余光一直撇著，生怕人跑了。
“巧兒姑娘，澤哥已經放話了，你還跪在那給誰裝柔弱，給我說說，這個拍賣會是怎么回事？”
葉巧兒站在了皇熱身邊：“大人，這場拍賣會由云銀城拍賣行主辦，拍賣行一共準備了七件拍品，競價應該會非常激烈。”
皇熱皺了皺眉，問道：“巧兒姑娘，你們拍賣會兼顧人口販賣嗎？”
葉巧兒笑了笑：“大人，您是在開玩笑，哪個拍賣行賣不了人。賣不了人的拍賣場還算拍賣場嗎？”
人口販賣，這個行業在任何國家皆是遭到法律嚴苛限制的。
北方那個強大的帝國貌似已經可以做到人口販賣零容忍。
龍云帝國不行。
攝政王與長公主兩個人對于這方面抓得很緊，作為帝國守護者的融焰府支持。
可是，法律這個東西要影響并限制整個上層，幾乎不可能。
皇族、貴族、軍方，任何一個皆是政府不敢輕易亂動的勢力，要控制全部太難太難。
這個國家要安寧，統治者要維持這個基本盤，靠的就是大大小小的官員，大大小小的組織，大大小小的勢力。
正如所有政府的通病，清官如鳳毛麟角，貪官如黃河之沙。
各大組織關系錯綜復雜，拍賣行這等往往隸屬于銀行的組織，實力雄厚，背景恐怖，黑白灰三道皆占大比例，要是賣不了幾個人不叫拍賣會，叫小賣部得了。
皇熱問道：“巧兒姑娘，你是拍賣行的嗎？”
所謂“拍賣會的”，那就是賣身給了拍賣行。
倘若葉巧兒是自由的，費睿澤不可能不找她。
除非，她不自由。
“是的。當年為了幫助我的父母渡過那一劫，我把自己賣給了拍賣會，他們最終死了，我失去了救贖的希望。”
“節哀。”
……
……
在拍賣臺上多了一名容顏秀美的女子，一身青綠色的長裙，冰肌玉骨，給人一份完美的質感。
“各位貴賓你們好，歡迎你們。我是云銀拍賣行的首席拍賣師，晴兒，今天由我主持這場拍賣，各位貴賓時間寶貴，下面，請各位欣賞今天的第一件拍賣品。”
對于拍賣會，皇熱完全不感興趣。無論主持人怎么介紹，在他的耳中全是念經。
真正讓皇熱感興趣的是這個人。
“這個拍賣師是何方神圣，能給我介紹一下嗎？”
“大人，您為何會這么問？”
葉巧兒美眸眨了眨，顯得頗為驚訝。
“我在問你。”
考慮一下雙方的地位，天壤之別。
皇熱完全可以拒絕葉巧兒的任何問題。
可是，皇熱問葉巧兒，一個拍賣行侍女敢說一個不字嗎？
“對不起。”
“她叫晴兒。一年前，晴兒姐是我們云銀拍賣行的侍女，現在，她是首席拍賣師兼任拍賣行大董事，同時，她是一名【戰將】強者。”
云淺爭驚了。
凌庭薇驚了。
費睿澤更是驚了。
作為云銀城最出色的情報官，費睿澤知道晉升【戰將】的難度，一個云銀城滿打滿算十個戰將。
一個女人幾歲？什么身份？什么閱歷？
戰將。
逗呢。
“戰將，這么年輕的戰將？”皇熱驚嘆道。
云銀城這個小地方，【戰將】皆是一方巨擘，要么是一家之主，要么是軍隊將領，全是呼風喚雨的大人物，掌控了這座城市命運的所在。
皇熱沒聽過這個人正常，費睿澤這個情報官也沒聽說過這么一個人。
葉巧兒不再理會幾人，她跪坐在了地毯上，三千青絲如瀑垂落，宛若一名古代宮廷畫卷里的歌女。
她正唱著一首空靈的歌，旋律悠揚，節奏舒緩，像是蒼穹天空的白云，像是行走在巖石表面的流水，非常好聽。
“巧兒姑娘，你在做什么？”
皇熱對于這位姑娘的舉動感到了十分不解。
葉巧兒站起身，收了收歌喉，把自己的頭發盤起，用發簪重新固定，動作行云流水，一氣呵成。
“幾位大人無心拍賣，奴婢為你們唱首歌，打發一下時間。”
費睿澤不屑道：“阿薩神倫，你信這個？”
那是一首歌，名為《阿薩神倫》：
阿薩神倫吶，
遙遠的天堂，
靈魂的故鄉，
生命的向往，
塵世的痛苦在彼岸埋葬，
神圣的光芒在蒼穹張揚，
永恒的烏托邦。
……
皇熱看向了打字的費睿澤，問道：“澤哥，阿薩神倫是什么地方？”
費睿澤不屑一顧：“那是近幾年，一個在下層百姓里流轉的傳說，不只是云銀城，龍云帝國的其他城市也流傳了這個傳說，說不定還包括其他國家：阿薩神倫，遙遠的天堂，一個荒誕的謊言。”
皇熱問道：“謊言？澤哥，撒個謊能起啥作用？”
“說謊沒用？對于在黑暗里瞧不到一絲光明的可悲之人，只要能看到一絲虛無縹緲的希望，那就會赴湯蹈火，舍生忘死，最終成為野心家的犧牲品。”
“飛蛾撲火，改變不了這個黑暗的社會，只會讓自己的犧牲在聰明人的眼里顯得更為可笑。”
“這首歌的含義已經戳破了這個謊言，在大秦帝國的文化里，烏托邦就是無憂之地，烏有之地。一個沒有的地方，找不到的地方。”
費睿澤下達了最終的定論。
葉巧兒走到了費睿澤的身邊，吹氣如蘭。
“費睿澤，你仍舊這么固執，你不曾親眼所見，憑什么說【阿薩神倫】是假的？”
“巧兒，你始終是個愚蠢的女孩，你親眼見過【阿薩神倫】嗎？說它是真的，告訴我你做出這個結論的依據。你陷進了這個拍賣行，永世不得超生，不就是因為輕信了別人的謊言嗎？”
“傳說是真的，晴兒姐姐親口說的。”
“蠱惑愚民的手段。”
“你怎么說，晴兒姐一個普通人能在一年之內成為【戰將級】門師。”
“切，這個女人應該是用了不知名的禁忌之術，折損了大量的壽命，她的外表這么年輕，內里可能已經腐爛。”
“晴兒姐說了，她修行的是正統的門師之路。”
“誰會告訴你自己學了禁忌之術，蠢女人。”
分明在拍賣行上，費睿澤一個客人，葉巧兒一個侍女，兩個人這么在包房里開始爭論勞什子阿薩神倫的真偽。
誰也說服不了誰。
仿佛這里并非公共場所，而是在臥室里，兩個人的行徑可謂是旁若無人。
皇熱受不了這對男女的“恩愛”。
“你們這么吵下去分不出什么的，不如你們找一個絕對公平的裁判，一決高下。”
皇熱看向了凌庭薇。
“凌姐，你說，【阿薩神倫】真的假的。”
無語。
凌庭薇不會理他們。
費睿澤這個邏輯帝知道。
察言觀色的葉巧兒也知道這個冷冰冰的姑娘不會理會這么無聊的問題。
公說公理，婆說婆理，全是主觀意見。
“我不能說實話。“
凌庭薇開口了。
費睿澤驚了。
葉巧兒驚了。
皇熱驚了。
云淺爭也驚了。
什么叫不能說實話？
你知道【阿薩神倫】這個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