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銀城,下城區與上城區的交界線上的一座酒館。
一名混不吝的年輕男人坐在了那兒,打量著一名年紀頗大、風韻猶存的婦女。
“瞅什么瞅,這張臉是假的。”
那個中年女子一身美艷的旗袍,身軀玲瓏浮凸,一舉一動勾人心魂,渾身散發著一股騷氣與賤氣,惹人注意。
可她說話的時候卻是寒冷的,冰冷之至,不帶什么感情,濃烈的殺氣證明了她從尸山血海里走出的,絕不是偽裝能扮演得出的。
”你是方七娘?”年輕人不敢置信。
作為一個殺手,隱藏自己的存在是重中之重,可她這份打扮……走在路上不說是萬眾矚目,肯定會給人帶去揮之不去的印象。
風騷猶存。
方七娘道:“你呢?一個毛頭小子,乳臭未干,還敢走到我的面前跟我談交易?”
表面上……從這個年輕人的身上,方七娘看到的全是幼稚與不成熟,青澀與白癡,純是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蠢貨。
實際上……
作為一個家族族長的心腹,要真能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輕人,那個家族早滅亡了。
“價錢,我們族長與你談好了。一千萬,買這個男人的人頭。”
“好。先給我五百萬作為定金,事成之后,再給我五百萬。”
年輕人抱著胸,靠在靠背上:“方七娘,其實一點我不太懂。憑什么你什么也不做,能從我們手里取走五百萬?”
“憑什么你們什么也不付出,要我冒著生命危險為你們殺人。”
良久。
年輕人笑了。
“方七娘,你要是殺了那個人,我們不給你尾款,你會怎么做?”
“所以,我要五百萬。”
方七娘與年輕人對視了一眼。
“我給你五百萬,你什么時候把人殺了?”年輕人詢問道。
分明只是一個問詢,卻顯得咄咄逼人。
方七娘一臉淡定:“不知道。”
年輕人道:“連個時間也不給,我憑什么認為你不是在坑我。”
方七娘指了指照片上的人:“先生誤會了。五百萬買的不是這個人的命,買的是我的命。”
天知道這是不是委托人的陷阱。
方七娘要是執行任務的時候落入了圈套,那就是死路一條。
年輕人點頭。
這事,說得越是坦白,越是能讓對方安心。
遮遮掩掩,那是要不得的。
年輕人道:“您放心,他要是活著,我們家族就會死無葬身之地。我不會坑你。”
“或許。”
又是沉默。
“時間。”
“一個月。”
年輕人挑眉問。
“一個月之內殺了他?”
“不,一個月之內不成功,你們找其他人。”
年輕人生氣了。
“我花了五百萬買了個寂寞。這個世上多的是要錢不要命的亡命之徒。”
方七娘不咸不淡。
“抱歉,我是惜命。可你知道這一點仍找上了我這個惜命的,不找要錢不要命的亡命之徒。”
亡命之徒很多很多。
亂世么。
可那群低劣的亡命之徒辦得成事嗎?不過是敗事有余的廢物。
不惜命的殺手其實上不了臺面。
“成交,這是五百萬。”
“好大一筆錢,我希望能拿到剩余的五百萬。”
這個風騷的女子認完了酬金,轉身便走,丟下了一句話。
貪財?
年輕人喃喃道:“這個女人真危險。與她合作,家主是隨意妄為,還是……他的人。”
這個女人確實危險。
并非強大。
而是危險。
尸山血海里走出的氣息絕不是假的。
那股濃重血腥的殺氣,真不知道是殺了多少人能造就的。
用她,殺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年輕人……浪費了。
……
……
【出云伍】
費睿澤道:“皇熱,這兩天你出門的時候當心點。云徹絡該向你動手了。”
這是一個致命的因素。
云徹絡。
那個神經病專門忽悠其他人做事,借刀殺人。
“那我的任務怎么辦?”
【出云伍】里安排任務,多勞多得,少勞少得,按勞取酬。
同時,指定的任務必須要完成。
“你出錢,讓凌庭薇幫你完成任務。”
“不就是把任務給她做嗎?”
【出云伍】的作風也能了解。
誰干活,誰拿錢。
把任務交給其他人做,經常的。
舉例,隊長徐歌瞧不上的小任務,酬金較小,于是把任務讓給了其他人。
“是的。”
皇熱頓時不樂意了。
“呵,我自己怎么辦?我的胃口大,餓死太悲劇,不干。”
說罷,皇熱走出了大門,執行任務去了。
費睿澤正在整理情報,目光從屏幕上抬了抬,看了一眼門口。
皇熱已經走了。
費睿澤打了個電話。
“凌姐,請你辦件事。”
凌庭薇正在云淺爭的房間里,照顧她。
“沒興趣。”
“凌姐,云徹絡可能要向皇熱下殺手,你負責在暗中守護他。”
“不干。”
“皇熱要是死了,我們這等小角色估計是不會出太大問題。看在隊友的份上,我們應該不至于是死路一條。”
費睿澤說了一句堪比天書的話。
【出云伍】這個隊伍里能聽得懂這句話的……
“你胡說八道什么?”凌庭薇冷冷道。
凌庭薇是一個個性寒冷的女子,所以她的聲音寒冷并不奇怪。
云淺爭卻是蕙質蘭心,她寧靜如水的心境能感知出凌庭薇的情緒產生了些許不可控的波動。
費睿澤鎮定自若:“急了,凌姐,你急了。放心,我這個小角色只能瞎猜。幫不幫皇熱在你,我胡說八道什么不重要。”
“不幫。”
“行,讓他聽天由命。”
……
……
月夜。
凌庭薇回到了自己的房間里。
“好狡猾的狐貍,這次殺不了她,下一次,得要皇熱自己應對了。”
她知道孕婦絕對不能接觸血腥。
她擦掉了自己唐刀鋒刃上的鮮血,到衛生間里清洗了一下身子。
之后,她換了一身侍女服,帶上清洗過后的刀進了云淺爭的房間。
這個危險的時候,凌庭薇必須刀不離身。
云淺爭道:“你去殺人了?”
宛若天生天賦,光明溫暖的云淺爭可以輕易感知出一個人的殺氣。
凌庭薇道:“讓她逃了。”
那個中年女人的逃命能力可謂是一絕,比她差不了多少,不分伯仲。
云淺爭道:“這個人好對付嗎?”
要是讓她逃走,接下去面對這份危險的就是皇熱。
暗箭難防。
凌庭薇道:“我差點死了。”
并非說謊。
要是一絲|不掛,凌庭薇全身上下絕對找不到一絲傷痕。
形容一場戰斗,那就是完勝。
完勝不代表不危險。
凌庭薇之所以沒受傷,是因為她為了活下去就不能受傷。
這么直接說死亡,可能也過分了點。
準確講:為了贏,她不能受傷。
凌庭薇要是受了傷,那就是她逃命。
云淺爭問:“皇熱打得過她嗎?”
凌庭薇道:“要是擂臺上,徐歌能在三個回合內砍死她。遭遇戰,徐歌遇到了那個女人,找不到什么活命的可能。”
這話是告訴云淺爭。
戰斗與活命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
論戰斗力,徐歌可以碾壓那個女人,那個女人找不到什么活命的可能。
可真要玩命,場地不限,時間不限,方式不限,徐歌是玩不過那個女人的。
那個女人身上的血腥與殺氣很重很重。
云淺爭握住了凌庭薇的手,焦急道:“那怎么辦?你們隊長打不過,小熱更不行!”
徐歌是五階,皇熱只是個三階。
實力過于懸殊。
“誰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