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三息織彩錦,五息出繁花
- 重生后,我靠織錦權傾天下
- 番茄店蹦迪選手
- 3520字
- 2025-05-16 21:56:08
春風吹盡紅墻夢,一夕傾覆舊門庭。
人心似針藏暗線,誰執利刃斷家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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伙計聞言,臉上露出一絲憂慮:“東家,沈家那邊的新織機尚未正式官宣,咱們如此大張旗鼓地貿然在市集上演示,會不會……惹來不必要的麻煩?萬一被官府查究……”明日一早,趕在南市開市之前,咱們便在最熱鬧的街口把這臺‘迷你落針玲瓏機’的模型搭起來,讓全城的百姓都來開開眼,親眼瞧瞧什么叫做‘三息織彩錦,五息出繁花’!
江山行不以為意地搖了搖手中的折扇,眼中閃爍著商人的精明:“好酒也怕巷子深。天底下再好的曲子,也得有人先引吭高歌;再精妙的錦緞,也得先讓世人一睹其風采。咱們要做的,就是先聲奪人,在那些官老爺們反應過來之前,就把這‘新機’和‘暗梅錦’的名聲徹底炒熱,在百姓心中埋下一顆好奇與期待的種子。如此一來,將來無論他們如何打壓,都難以真正禁絕。更何況,當年柳家的好東西,就是因為藏得太深,秘不示人,才遭了宵小覬覦,落得那般下場。前車之鑒,不可不察啊!”
次日卯時,晨曦微露,南市口已是人聲漸起。
薄霧尚未完全散盡,一陣清脆的鑼聲便“鐺鐺鐺”地在街口響起,吸引了無數早起趕集的市民和商販的注意。只見江山行不知何時已在街邊空地上搭起了一座半人多高的小小彩臺,臺上幾個穿著戲服的木偶“福祿壽喜”正在他的操控下蹦跳嬉鬧,做著各種滑稽的開場表演,引得圍觀的人群越聚越多,不時發出一陣陣善意的哄笑。
約莫三柱香的工夫燒盡,眼看氣氛已然烘托得差不多了,江山行才猛地一敲手中的小銅鑼,高聲宣布:“各位父老鄉親,街坊四鄰!今日小老兒不才,要給大家亮一件稀罕的寶貝!”
說罷,他一把揭開身邊蓋著紅布的木架,露出一臺只有巴掌大小,卻制作得異常精巧的迷你“落針玲瓏機”模型——此模型雖小,卻五臟俱全,真能穿線上機,吐出布來。只見江山行一腳踩下微縮的踏板,那小小的織機便“咔噠咔噠”地運轉起來,在晨曦的薄霧之中,竟真的在短短數息之內,織出了一小塊帶有清晰梅影暗紋的錦緞!
人群中頓時爆發出一陣驚嘆與喝彩之聲:
“天吶!這是什么神仙機巧!”
“這么丁點兒大的小機器,居然真能織出帶花紋的錦緞來!”
“若是造成真正的大織機,那豈不是一日便能織出三五匹上等云錦?!”
這股由“袖珍落針機”引發的熱潮,如同插上了翅膀一般,迅速在市井之間傳播開來。“新機”、“暗梅錦”、“沈家巧技”等詞匯,立刻成為了各大茶肆酒樓之中最熱門的談資。短短不過半日工夫,城中與織造相關的草木染原料、高標號生絲等物品的價格,便應聲齊齊上漲了至少兩成。
織造局通判署衙之內,氣氛壓抑。
一名幕僚正躬身向容淮稟報:“大人,今日南市之上,突然出現了一伙人,當眾演示了一種所謂的‘袖珍落針機’,所織出的錦緞帶有梅花暗紋,與近日市井傳聞中沈家新研制的織錦技藝高度相似,恐……恐確系沈家所為。”
容淮聞言,猛地一拍桌案,臉色陰沉得幾乎能滴出水來:“好個沈如織!是本官的警告還不夠重?還是我放的這把火,還不夠大?既然如此,那本官便索性讓這把火,燒得再旺一些,燒到她無法收場!呵呵呵“
他當即下令,命人連夜撰寫“織造局告示”,洋洋灑灑,宣稱“近日市面上所流傳之所謂新式織機,實乃盜仿宮中禁樣(御用)之劣品,其技藝粗陋不堪,不堪大用。凡有私自仿制、使用或傳播者,一經查實,皆將以侵犯宮禁、違制造律論處,輕則罰沒家產,重則下獄問罪!”告示之中,更是多處引用《大奚內制·織造考工折》中的嚴苛條文,動輒便是傾家蕩產、身陷囹圄的重罰。
容淮在明面上張貼告示,試圖打壓沈家新機,暗地里,他也沒閑著。他早已打探到沈家正在為掌印府趕制一批極為重要的‘九龍摶云’貢緞,便悄悄授意喬家,在幾種織造此貢緞所需的特種輔料上暗中設卡。‘那九龍點睛所用的西域七彩琉璃線,還有那龍身鱗片所需的金剛砂打磨的金線,都給我想辦法斷了沈家的路子!’容淮陰惻惻地對喬家管事說道,‘本官倒要看看,沒了這些關鍵材料,她沈如織拿什么來按時交貨!”
這告示連夜張貼于城中各大要道及市集入口,次日一早,便引起了軒然大波。原本因“新機”而歡欣鼓舞的市民和織戶們,在看到告示上那些嚴厲的措辭和可能招致的重罰之后,短暫的歡騰與期待立刻被巨大的惶恐與不安所取代:仿佛那精巧的“暗梅錦”和神奇的“落針機”,一夜之間便成了洪水猛獸,一旦觸碰,便可能招來牢獄之災。
夜半三更,沈府偏院之內,燈火依舊。
小桃端著一盞新沏的熱茶,滿臉焦急地走進書房:“小姐,不好了!今日街上到處都貼滿了織造局的告示,說……說咱們研制新織機是抄襲宮中禁樣,是彌天大罪,要抓人下大獄呢!現在外面人心惶惶,都在說咱們沈家要大禍臨頭了!”
沈如織卻仿佛沒有聽到一般,依舊氣定神閑地坐在燈下,手中正仔細端詳著一件剛剛由京師驛騎加急送抵的嶄新中衣——這正是她先前托付顧昀,通過江山行在京中的隱秘渠道,交由成衣局相熟內官,依照那塊帶有“火浣梅魂印”的樣幅,用上等絲料緊急趕制出來的。只見柔和的燭光之下,中衣上那清雅的暗梅紋樣在月白色的絲面上微微閃爍,而在其右下角不顯眼處,那道獨特的跳針暗紋,更是清晰可辨,與她記憶中的印記分毫不差。
“抄?”她抬起頭,看著小桃驚慌失措的臉,唇角勾起一抹清冷的、帶著幾分嘲諷的淡淡笑容,“那便讓他們自己打自己的臉好了。這出戲,才剛剛開始呢。”
她的話音剛落,門外便傳來了江山行略顯急促的腳步聲。沈如織迎了出去,只見江山行遞過一封用蠟丸封口的短信:“如織姑娘,京城‘春燕樓’(醉春樓在京暗線)剛用最快的海東青送來的消息,你瞧瞧。”
沈如織迅速拆開,信上寥寥數語,卻讓她眼中精光一閃。信中言明,內務府總管趙澈在離京南下的前一日,于行宮中換上了一件由京師成衣局新制的“暗梅錦中衣”,并在隨后接見幾位心腹幕僚時,對這件中衣的“輕軟舒適、紋樣別致、見所未見”等優點大加夸贊。那舊識本就是江山行多年前布下的棋子,專司留意宮中與江南織造相關的風吹草動,此次趙總管的無心之言,正好被他捕捉到。
“好一個‘見所未見’!”沈如織唇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意,“江大哥,看來我們的‘魚餌’,已經被大魚給吞下去了。”
江山行亦是撫掌笑道:“正是!趙澈此人最是好面子,又重奢華享受,此等新奇之物,他必然會穿著顯擺。如今人證(舊識密報)、物證(她送去的中衣和那枚跳針)俱在,容淮的告示,可就要成為天大的笑話了!”
沈如織點頭:“時不我待。江大哥,煩請你立刻安排下去,將‘趙總管盛贊暗梅錦’的消息,用最快的速度,以最不易察覺的方式,散布到整個江南城。記住,要編得像模像樣,最好能配上一些宮中逸聞,讓人深信不疑。”
江山行會意一笑:“姑娘放心,此事我拿手。保準明日一早,這消息就能蓋過織造局那張破告示的風頭,讓容淮那老匹夫騎虎難下!”
果然,翌日酉時,關于內務府總管趙澈早已穿上“暗梅錦中衣”并在私下宴飲中對之贊不絕口的消息,便如同長了翅膀一般,通過茶館的說書先生、街頭巷尾的貨郎游販、乃至深宅婦孺間的口耳相傳,繪聲繪色地傳遍了城中各個角落。更有甚者,不知是誰還用上了皮影戲的手段,在夜市的角落里,隱晦地演出了一小段“貴人新衣”的戲碼,那衣衫上的梅影暗紋,竟與市集演示的“袖珍落針機”所織之錦如出一轍。
幾乎在同一時刻,江南城中織造局告示之前,再次爆發出一場更大的嘩然。百姓們雖然未能親眼得見趙總管的“御用新衣”,但各種“宮里的大人物也喜歡這新錦緞”、“看來官府是錯怪好人了”的傳聞已然甚囂塵上,使得他們對官方告示的說辭,立刻產生了巨大的懷疑與動搖。
告示引發的輿論,在短短半日之內便發生了驚人的反噬。容淮得知消息后,氣得暴跳如雷,卻又一時間難以找到有效的應對之策。他再想派人強行收回告示或彈壓流言,卻已是騎虎難下——若將此事追究到底,萬一真的牽扯到那位圣眷正濃的趙澈總管,那便等同于公然打自己背后靠山的臉,其后果不堪設想。
夜色如水,沈如織獨自倚在偏院的雕花欄桿旁,靜靜地眺望著遠處城南方向那星星點點的燈火。市井之間關于“沈家小姐”、“暗梅神機”以及“官府烏龍”的種種議論之聲,夾雜在晚風之中,隱隱約約地飄入她的耳中。
她伸出纖細的指尖,輕輕摩挲著袖口內襯上那塊帶有“火浣梅魂印”的跳針暗紋樣布,唇邊露出一抹深沉而自信的微笑,低聲自語:
“這,還僅僅是第一朵在烈火中悄然綻放的暗花。日后,這整幅天下江山,皆可成為我手中任意揮灑的錦繡圖卷。”
而在不遠處的屋檐另一端,顧昀一襲玄衣,負手而立,同樣望著這片被夜色籠罩的江南城池,深邃的目光中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欣賞與微笑,心中暗道:“暗紋既已初生,光亮自會隨之而至。沈如織,你這盤棋,下得當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更遠處的江面之上,一艘不起眼的貨船正悄然起航。船尾,江山行放飛了一只早已準備好的巨大紙鳶,紙鳶的尾翼之上,用濃墨寫著兩個遒勁有力的大字——
“成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