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聲微弱的爺終究似一劑清醒的藥劑,讓谷溟岑驟然間回過身來,他忽然瞪大了眼睛,怔怔的看向倒在自己身邊莫名……
“莫名……”蕭翌晨發出一聲慘烈的嘶叫,他不住的想要脫身過去,卻每每都被谷溟熵他們纏著不能脫身,太后在位上見到莫名被殺,已經驚愕的站起身來,若不是被石峰攔著,她都要沖將下去。
“莫名,這就是莫名?”簡湛南的眼神微微帶著迷茫,背上的失血,讓她漸感無力,只是看著莫名臨死之前臉上或喜或悲的神情,不知為何,心中一時痛苦哀傷的想要落淚,谷溟岑心中懊悔不已,他不知道自己輕率的一刺,殺的人竟然會是莫名,那個他本是當弟弟疼著的人,他竟然親手殺了莫名……
“放開我……”杜若拼命的在侍衛手中掙扎著,想要到簡湛南身邊,“湛南,湛南……”她不住的叫著,霍然間尋著一絲空檔,狠狠的在那侍衛手上咬了一口,“啊,娘娘危險啊……”她對侍衛口中的擔憂聽而不聞,踉蹌著跑向了簡湛南。
恍惚間,有人自他懷里扶出了簡湛南,谷溟岑卻仍舊沉浸在自己錯手殺了莫名中,滿眼恍恍惚惚。碧容譏誚的看了眼如被抽空了神采的谷溟岑,驀地拾起了那地上的長劍,對著他后腦勺狠狠砸落,谷溟岑悶哼一聲,萎靡倒地,碧容看著那邊谷溟熵墨休等人俱是與蕭翌晨纏斗著,她看著簡湛南蒼白的臉,瞧著那一身纖秀,霍然間,眼神之中閃過一絲狠戾與怨毒,“都是你,你奪走了我蕭莫言的身份,你奪走了本該是我的恩寵,你去死吧!”她驀地發出一聲尖叫,叫囂著已是將莫名給自己的匕首狠狠的朝那個人刺了下去。
“不要……”杜若尖叫一聲,猛地撲在了簡湛南身上,驀地背上一陣尖銳的刺痛,她慘笑著看向自己身下無力呼吸的簡湛南,笑的凄惻。“湛南,汜水橋畔之初見,若兒從未后悔過。”
“若兒,若兒……”視線在越來越的模糊,她怔怔的看著碧容猛地將若兒背上的匕首拔起,笑得詭異,“簡湛南,這一天,我要讓它成為你這一生揮之不去的夢靨,自己的親生弟弟被愛慕你的人錯手殺死,對你掏心挖肺的人要替你死去……對你好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哈哈……”她尖聲笑著滿意的看著簡湛南眼中的神色由震驚變得空洞般的慘白,驀地獰笑著捏緊了手中的匕首,已是要重重刺落下去。
谷溟熵纏斗中,無意中見著這一幕,當真駭的心臟都要停止了跳動,心中竟然再未能思考一般,他驀地閃電般將一侍衛腰中的刀一把抽出,以刀為箭,以氣為弓,直直向著碧容射去,石峰雙眼驟然見著那耀眼的寒光,猛地飛身過去,抱住了碧容,以背為盾,想要救她一命,卻不料谷溟熵這一刀用盡了全力,直將兩人的身體一起洞穿,直直的向著殿前飛去,被釘在那里。
如此慘烈的一幕,叫蕭翌晨忽然之間放下了手,墨休等人愣了一愣,隨即便轉身讓了開,羽林軍衛飛快的涌上前,上前架住了他。蕭翌晨看著莫名的尸體靜靜躺在那里,看著簡湛南與杜若似是再無聲息,雙眼在這一刻,已是空洞無物……不斷尖聲叫喊著的劉敏之及杜中辰亦是被谷溟末派人帶了下去,早有人找了御醫過來,一場接風宴上,幾許慘烈……
事后,何求與錢洋親自負責場面的清洗,據當時參與之人之口說道,那劍尖入木三分,他們費了好大力氣才將那兩句尸體從上面翻弄了下來,拋入了亂葬崗。太和殿里經過里里外外的沖刷,還用薰香不住的熏過,劉敏之一派之人,抓的抓,流放的流放,新開科舉,大力的提拔一些新人。
七日后,谷溟熵下旨,劉敏之私通外敵,犯有謀逆大罪,劉氏一族發配苦寒之地,唯獨留劉敏之一人在玉京,生活自由,但是誰也不能與他說話,誰也不能對他好,若是有發覺誰人對他表示些微的同情,輕輒皮肉之苦,重輒牢獄之災,此令一下,劉敏之及成過街老鼠一般,人人喊打,撐不過半月,凄慘死去,死后還無人為其收尸。
半月后,若妃經救治后終于醒來,谷溟熵因其救駕有功,特賜封為芳菲郡主,仍賜芳菲殿為其居所,此后自由出入宮中,可以自行擇配駙馬。谷溟翼被封永安王,從谷溟熵之意,跟隨似錦郡主回鬼方暫居三年。
“三哥。”谷溟翼用力的抱緊了面色有些憔悴的谷溟熵,口中吶吶不已,“小翼就要走了,你要多多保重,簡湛南,若是她愿意醒來了,你告訴我一聲,我一定快馬趕回來。”他抽抽嗒嗒的不肯離開,似錦及墨休在馬上安靜的等著,然而管維狹長的鳳目之中卻滿帶惶急,一個勁不住的催促,“好了,又不是生離死別,你們這個樣子做什么?再不走,天可是要黑了。”
“知道了。”谷溟翼不滿的嘟囔起嘴,狠狠的瞪他一眼,“維哥哥你每次都這么讓人討厭。”說著利落的翻身上馬,再也不回頭看一眼,揚鞭遠走。
“喂,也不等等我……”那三人已是默契的共同揚鞭遠奔,管維愣了片刻后,驀地亦是大叫著快馬追趕。
谷溟熵怔怔的看著他們的身影消失在眼前,一時間,連眼神都變得有些落寞,“牧大師可曾看過她?他是如何說的?”來福怔愣了一下,驀地嘆了口氣,小聲道,“牧大師今早已經替她看過來,只說,那把劍上被抹了毒,雖然毒性沒有那把匕首上的烈,但卻是一絲一毫緩緩侵蝕著人的神經,如今已有半月,她還未曾醒過來,可能也因為親眼看了莫名的死,一時承受不了。”
“河間王呢?他如何了?”
“回皇上,河間王爺最近都待在府中,足不出戶,倒是河間王妃,常常進地牢給杜中辰送飯,還時不時進芳菲殿陪陪芳菲郡主。”
谷溟熵不再開口說話,來福亦是不敢多言,只覺得皇上最近以來日漸沉默,雖然朝中形勢已經日趨見好,都不能叫他臉上露出些笑意。倒比以前的皇上更加的陰沉。
夜涼如水,那一絲一縷的風似乎都要涼沁了人心,寫意院梨樹橫起的那一個粗壯樹干之上,無人的秋千因著夜風斜斜的輕晃著,谷溟熵小心的從房里抱了恍如熟睡般的簡湛南,雙足在地上輕輕一點,便輕身坐上了那架秋千,他輕輕擁著她坐在秋千之上,任自己的身子隨著秋千輕晃而微微晃悠,“湛南,杜若她醒了,她很好,只是她已經記不起她是誰,也記不起你是誰了。小翼,我讓他去了鬼方,管維那禍害好似能記得似錦,抓著機會便不肯放手直跟著往鬼方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