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塵嬉笑著微微越過管維,看向里面,卻正好見著枕容端著茶盞,傾身伏倒送與坐在椅子上的人喝,他自然認得枕容是一直跟在簡湛南的身邊的,所以他并未看清枕容遮身的那個人是誰?卻已是跳著進了一步,笑著道,“簡湛南,原來你住的是這里啊?”
隨即他便知道錯了。他的話音還未落,枕容便疑惑的轉過身來,見是他們二人,她笑著就跑上前來,笑道,“呀,世子,管大人,你們怎么來了?”她還記得管維是失去了記憶的,所以眉間帶著絲惑然,“是怎么找到這里來的?”
然而,那坐在椅子之上,捧著茶盞站起來的人,一身火紅衣衫,臉上漾著一抹純粹天然的笑,讓人一見,好似見到了那緋紅的桃花在靜靜的人心里緩緩開放。墨塵不由看的呆了一呆,恍惚間,好似是那個剛到天燁之際,那飛奔出來,曾經灼了他眼的那抹緋紅。
墨塵的眼中晶亮璀璨,怔怔看向杜若的眼中,星光點點,鬼方中人,向來大方的有之,坦誠的有之,他還從未見過那樣絢爛,美的璀璨的女子,當下,口中的溢美之詞,已經是不加掩飾的嘆出了口,“我曾以為鬼方的六瓣梨花是最純粹高雅之美,卻原來在天燁的皇宮之中,也有美的這般絢爛的,似是桃花般,艷麗而不濫觴。”
杜若的臉微微一紅,看到他二人,心中以知他的身份,她娉娉婷婷的踏前幾步,笑道,“這位,想必就是鬼方的墨塵世子了?”
墨塵眉間的那道疤痕似乎也因為她的走近,而在輕微的顫動著,他曾大大咧咧的臉上此時難得一臉的認真,他認真的俯身道,“正是,在下墨塵,敢問姑娘芳名?”
枕容忍不住翻翻白眼,這個墨塵世子,以為這是哪啊,竟然這個樣子問,難道看不出若妃娘娘的身份高貴么?她不由笑著撇撇嘴,上前遮住了墨塵看向杜若的視線,笑道,“世子,這位可是皇上的若妃娘娘,不覺這樣太過失禮了嗎?”
墨塵歪著腦袋,眼中微閃過一絲失落,然而那眉間的刀疤卻不甘心的抖了一抖,“是皇上的若妃娘娘又怎么樣?美麗的女人她是自由的,想愛人便愛人,想有多少人愛她都可以,難不成是皇上的,就不可以了?”他這番話,說的極是大膽,嚇得得喜慌忙上前關起大門來,杜若早就為他這番話說的臉色緋紅,直欲能與那春日里乍然開放的桃花拼卻醉顏紅。
“哎呀,我的世子喲。”得喜慌忙靠近墨塵,急的微帶焦急,“這些話,在外面可不要說了,會給世子帶來不必要的麻煩的。”墨塵不以為然的撇撇嘴,雙眼在這四周不住的掃過,看了許久,才發現管維好似一句話也從未講過,不由轉過頭去,沖著他眨眨眼,“誒,你以前是不是常上這里來,否則又怎么會記得路呢?”
管維伸手在他寶藍色的錦袍上輕輕一搭,一個吧啦,已經將他的身子扒拉的開了,怒的墨塵不由呲牙咧嘴的在他身后不住的張嘴,管維猛地轉過身來,他又忽地閉上了嘴。
“不要惹火我,知道嗎?”管維狹長的鳳目之中隱隱泛著一抹復雜的光芒,傾國傾城的臉上,乍然怒放開一抹似是妖嬈媚惑的笑容,他一擰身,忽地一步一步靠近了墨塵,驚的墨塵一下子瞪大了眼,一步步的朝著后面退去,猛然間,“啪”的一聲,他的后背已然砰的一聲重重撞上了大門,院中的人一時之間都為這樣的狀況驚的說不出話來。
“你,你要做什么?”墨塵只覺得管維現在的眼神很是妖媚,恍然間似是要吸走人的魂魄一般叫人危險,他猛地將手掌拍在身后的門板上,語無倫次道,“管維,你冷靜一下,大不了,我以后不在背后學著你說話……”
管維勾唇一笑,慢慢的靠近了墨塵的臉,眼見那兩張臉便要靠在一處,驚的杜若她們猛然一聲抽氣聲。墨塵更是被那種危險的氣息只想尖聲大叫,他何時被人逼的這般慘過,心中對著管維已經惱恨不已,恨的咬牙切齒。
笑看著他臉上不時閃過驚慌駭然的神色,管維鳳目之中忽然閃過一抹戲虐及玩味的光芒,他忽然冷哼一聲,不屑的將身飛快的離開他身側,笑道,“放心,我對男人,還不感興趣。”
院子里的幾人怔了一下之后,俱是放聲笑了起來,墨塵懊惱的瞪向了管維,怒的連聲哼哼,“管維,你欺人太甚,整個一妖孽。”
管維一怔,鳳目之中,剎那間已是一片的流光溢彩,“是,我是禍害又如何,你能耐我何?”
這樣的管維,是以前那個如妖孽如禍害般的管維,自信妖嬈嬌媚……
簡湛南剛要敲打院門的手在乍聽到管維在里面說的話時微微一頓,隨即面上乍然閃過一絲喜色,清澈的眸子里已是異彩漣漣,這不就是管維,不就是以前那個捧著琉璃茶盞,一笑就能勾人魂魄的管維么?
眼波流轉間,她雙眼只瞥見一個穿著宮中巡邏侍衛打扮的略上了年紀的男人正怔怔的盯著自己看,略帶著滄桑的臉上,嘴角之上勘勘帶著一抹溫潤的弧度,他的眼,亦是帶著些復雜溫柔的,看的簡湛南微自詫異,心中倒并沒有起反感之意,只覺得那人一眼看去,似乎給人安心親切之感,待她走過去,要問他有何事時,那人卻像忽然間有急事一般匆匆離去。
“誒……”她不由的上前追上去幾步,然而那人的身子在某個角落輕輕一晃,已經不見了,簡湛南微蹙著眉,在這四周都看遍了,才帶著滿心的疑惑轉身離開。
待那抹白色的纖秀走的遠了一些,蕭翌晨才從藏身的樹叢間現身,他神情復雜的看著她的背影漸漸遠走,不自覺的連帶著眼里的那股狠戾也削弱了一些,那是他的女兒啊……
他帶著些復雜情緒,才要轉身,突然間為身旁突兀出現的人驚了一驚,自己竟然都沒有發現自己身邊站了人。
“果真是你,我還以為是我看錯了。”琴娘激動的朝著他又靠近幾步,小聲的道,“你來這里做什么?皇宮你本不該來。”蕭翌晨略略皺了皺眉,冷著臉便要轉身離開,熟料琴娘已是一步攔住了他,“不要想報仇的事了,那是小姐的孩子,如果你愛她,就不要傷害他,不要做讓小姐傷心的事。”
“滾開……”蕭翌晨眼中的那一抹溫潤快速的封凍,他冷冷開口,已是一臉決絕,“不要逼我動手殺你,蕭家的仇,不能不報。”
“可是,老爺,那是思帝做的,他如今已死,皇上他以前并不知道二十年前的恩恩怨怨,你就不能放下這段恩怨,如今你的女兒都已經和皇上相愛,你這樣,要讓她如何面對這一切?”
“那便讓她永遠也不要知道自己是蕭家的女兒,我也可以當沒有這個女兒,至于谷溟熵……”蕭翌晨眼中飛快的閃過一抹陰狠,嘴角輕車,已經露出白森森的牙,“他的身上,留著那個狗皇帝一半的血,父債子償,不是么?”他冷冷說著,抬頭便抓向琴娘肩上,冷然出聲,“別以為你是她視如姐妹的人,我便會對你客氣,阻止我報仇的人,都要死。”
“啊……”他那樣大力的抓著她的肩,直要把她的肩抓碎一般,才不一時,琴娘臉上就已經是冷汗漣漣,她咬著牙道,“我答應過小姐,一定要保護好她的孩子,我不會讓你動手,不會讓你報仇……蕭翌晨,其實你的心是軟的,是不是,你剛才看著女兒的目光,是一個父親的眼神,所以才會我靠近你多時,你也沒有發覺……呃……”
“你胡說什么?”蕭翌晨臉上閃過一絲驚慌的神色,抓在她肩上的力道又加大了一分,她說的是實話,不是嗎?心中忽然間慌亂起來,他的眼中驀地寒光一閃,抬手向著琴娘的后頸重重打落,琴娘只來得及發出一聲悶哼,就軟倒在他的懷里,蕭翌晨看看周圍,發覺無人時,才小心的攜著昏迷過去的琴娘直直往著飄碧院而去。
將琴娘重重摔在碧容的寢室,驚的碧容一下子瞪大了眼,她怔怔的看了冷著臉的蕭翌晨片刻,才怯怯的喚了一聲,“爹爹。”
蕭翌晨看她一眼,臉上微微動了動,但隨即他已是轉過身來,“把她留在你這里,到接風宴結束再放她出來,不要讓她壞了我們的大事。”
“是。”碧容怔怔的看了昏迷中的琴娘一眼,心中閃過她對自己的好,閃過她對莫名的差別,一時之間,那股憤恨的怨恨已然填滿了胸腔,她慢慢的靠近了琴娘,俯身下去之時,并沒有叫蕭翌晨看到她眼中稍縱即逝的一抹陰狠之光。接風宴上,他們的大事……從來都不會是她的。你們,等著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