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你……”幾乎就是那么一霎時,服兒又變成了原來的服兒,她驚慌的快速靠近碧容,一把扶住了她,眼神顯得極是焦急,“娘娘你怎么了,是不是服兒做的不好,惹娘娘生氣了?”
碧容一時愕然萬分的看著她,心中也不知是恐懼還是驚慌疑惑,總之卻是愣愣的看著身側神情緊張的人,說不出話來。
“娘娘?”服兒有些委屈,更多的卻是陪著小心的探尋道,“您怎么了?石大人走了嗎?”
“服兒?”碧容臉上齊齊閃過驚詫,懷疑和恐懼的神情,她一把掐住服兒的手臂,指甲尖生生掐進她的肉里,“你到底是誰?怪物,你是怪物……”碧容只覺得腦子中似要炸開來,眼前的這個叫服兒的宮女明顯是一個埋藏在自己身邊的禍害,只是這么久了,她都沒有發現。還因為一時的想起從前,而差點與服兒交心,她什么時候,已變得這樣愚不可及?
“娘娘?”服兒臉上現出驚訝的神情,那被碧容十指插入手臂里的疼痛讓她微微皺起了眉,眼中忽地泛起了厭惡的神采,她冷冷說道,“娘娘,你看看,現在的你像什么?一個瘋婦……”
“那還不是因為你?”碧容見她終于不在自己面前裝傻充愣,眼里不由的盡是怨毒,她死死的掐住服兒的手,那么用力,似是不死不休,“這么久了,你在我身邊,到底是為了什么?你的主子是誰?說……”
服兒輕蔑的看她一眼,伸手輕輕掰開她的手,緩緩靠近她,那有些陰濕的氣息盡數噴到碧容的脖頸處,說的極是歡暢,“聽到了嗎?石峰剛才可是說,那個你的君王他已經有所察覺了呢,哈哈……”說著笑著,她一下子狠狠丟開碧容的手,雙眼微微瞇起,低聲笑道,“我的娘娘,服兒只是服兒,是飄碧院的服兒,娘娘可記住了?”
似乎一時之間受了蠱惑,碧容怔怔的看著她,迷惑般的點頭。服兒輕笑一聲,略退幾步,低眉斂首,已是以前服兒的模樣,下垂的眼眸里,毫無灼人的神采可言,恭謹的隨著碧容貼身而立。
碧容的身子不住的輕顫著,強自別轉開頭不去看她,心中卻微微拂動,想起她剛才說的話:不聽話的狗,就要趁早殺了嗎?她說的是石峰還是另有其人,那自己在服兒眼中是什么?
天色已經變得漸暗,四周的一切都變得有些朦朧,般若居里,谷溟熵一人坐在金座之上,對著二十年前的卷宗細細翻查,卻不料一陣“撲哧哧”的聲音傳來,他略略皺眉,將手中的狼毫輕輕叩在案桌之上,發出一聲清脆的“扣扣”聲響。
“暗影?!彼粷M的沉聲道,卻不料那個如影子般的人物并沒有出現,恍然間想起今日好似是暗影與凝碧第一次見面的日子,看來他指不定是去哪里緬懷了。心中輕輕顫動,他不由的又想起了那個在霧中撞上的人,在漸漸中就已經深入骨髓的簡湛南,本來聽到了她在寫意院說的話,是那樣明明白白,清清楚楚,自己本該死心,但卻為何做不到放手?他恨恨的將手中的卷宗砸在案上,一時間已沒了看下去的心情。
“咕嚕?!甭曇舨粩嗟膫鱽恚蠕殪睾陧[起,他自是清楚這個聲音,是自己送與戰風的信鴿所有,起身走向窗欞,他伸手抓過那??吭谀巧厦嫱w雪白的鴿子,從它腿上取下綁在腿上的竹筒,展開細細看來。
開頭無非說些路上的進程,倒純粹只是報報平安的想法,只是戰風寫在最后的東西,卻讓谷溟熵越看,眼眸之中的黑色越增添一分,待看完這份信,他的嘴角已慢慢的牽起,手指摩擦著那張紙,只一瞬,那張紙就已化為了一塵白色的齏粉,被他輕輕抬手,優雅的緩緩揚下。
“來福?!彼D過身來,炯炯有神的眼直直的看向窗外,面無表情的喚道,他知道來福一直守在門外,定是不會離開。果然,他話音未落,般若居緊閉的門已經隨著“吱呀”一聲而裂開一條縫,來福從那空隙中,飛快卻又是極輕的走了進來,“皇上?”他抬眼看向正上方,卻沒有見到谷溟熵的人,不由有些錯愕,待見著谷溟熵背對著他望著窗外的風景,他的心不知為什么就那么跳快了些許,“皇上……”
“來福,你和來順是同一年進得宮?”谷溟熵霍地回轉過身,目光炯炯的看定來福,唇邊的笑肆意泛濫,“來順是從何時起,跟著太后的?”
“皇上?”來福的身子一抖,抬起頭愣愣的看向谷溟熵,只是終究是在宮里待了這么多年的人,來福立時恢復了常態,微躬下身,說的極是小心,“回皇上的話,來順比奴才早入一年宮,至于他何時起跟著太后,應該是先帝駕崩的那刻起。”
谷溟熵唇角的笑意愈加的深,愈加的烈,微微曲起中指,他淡淡的看向來福,看著他低垂著頭,驀地,嘴角挑起一抹邪魅的弧度,悠悠著道,“你下去吧。”
來福小心的唱諾告退,臨出門時,再回頭看谷溟熵之時,已見著他又轉回身,去看他的景。
可越來越是有趣了呢?谷溟熵瞇起眼享受這難得的愜意,戰風剛才飛鴿傳書,字里行間雖是猶豫,但仍是說了那日在禁苑發生的事。他本就在懷疑,以戰風的身手,那晚怎么會躲不開那個黑衣人的爪,只是戰風不說,他亦沒有強迫。現在看來,戰風那日愣了一愣卻完全是因為驚詫,因那黑衣人的雙爪襲來之時的壓力和氣勢,實在像極了一個人。一個曾算是交過手的人,一個戰風在殺猴小六時碰到過的人,太后身邊的那個總是陰冷存在著的太監——來順公公。
谷溟熵微微垂下眸光,其實早在禁苑那晚他就有些懷疑,那個黑衣人的舉動,看他出現在禁苑之中的時候,正巧就是那個聾啞女將他們引向了禁苑的時辰,那么,他的心略微動動,猛然抬頭瞧著那暗色,他們之間有何聯系?還有,他們這么做,是為了什么?看那黑衣人對何起尸骨的緊張過了頭卻又忽然撤手的態度,實在是不能不讓他懷疑,這么做難道是為了讓人發現禁苑中何起的尸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