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騏陽和蘇雨歇結婚旅游選擇了歐洲。
蘇雨歇沒去過歐洲,在M國留學時,她年年得獎學金,只能保證她順利完成學業,其他的生活消費,靠假期打工賺取。留學期間,蘇雨歇只在M國周邊及鄰國旅游過兩次,再遠的地方,她沒錢,更沒時間去。
他們選擇歐洲旅行另一個原因,夏騏陽在F國有家生產工廠,國外業務總部也在F國,旅游間隙可以兼顧一下工作。
秋天的歐洲很美,蘇雨歇很喜歡那里的古典與浪漫。他們一起欣賞夕陽中巍峨的鐵塔,手挽手漫步在鋪滿梧桐落葉的金色大道上,沉醉在的康河柔波里,在古老的音樂廳聆聽歌劇、流連忘返于博物館、藝術館……在那里,他們度過了一生最美好的時光。
白天,他們出去看風景,晚上大部分時間,廝守在夏氏集團名下“云端”酒店里。
酒店有一套家庭套房,里面設施一應俱全,住在里面就像在自己家一樣方便,這個套房平時沒人住,特意留給夏騏陽出差到這里的專屬住所。
這次在F國旅游期間,他們就住在他的專屬套房里。
不出去旅行,蘇雨歇躲在房間寫她的游記見聞,夏騏陽開視頻會、批閱郵箱的文件。
有時候,蘇雨歇寫完一段,偶爾抬頭,發現夏騏陽在看著他,相視一笑,又各忙各的;有時候,夏騏陽會走過來握住她敲擊鍵盤的手,把她抱在自己腿上,和她溫存一番;又或者,他們什么都不做,相擁坐在窗前,聽著音樂,沐浴在皎潔月光里。
心情好的時候,蘇雨歇心血來潮,給夏騏陽來段京劇名段。
留學期間,蘇雨歇同宿舍一個留學生,父母都是京劇演員,耳濡目染,她的京劇唱得很好,沒事的時候喜歡唱一段,解思鄉之情。
蘇雨歇經常聽同學唱,慢慢有了興趣,和她拜師學藝將近兩年,雖是半路出家,蘇雨歇天生有副好嗓子,用心學習,進步飛速。畢業晚會,她們共同唱了一段京劇《四郎探母》,贏得滿堂喝彩。
蘇雨歇一直沒在夏騏陽面前展露過唱京劇的才藝,晚上,蘇雨歇披著夏騏陽送給她的大披肩,站在他面前,興致盎然地來了段《貴妃醉酒》,把夏騏陽驚到了!他沒想到她竟是一個不錯的京劇票友!遺憾她不做京劇演員發揚國粹,實在可惜得很。
第三天上午,蘇雨歇有些感冒,沒有出去,在酒店躺著休息,夏騏陽照顧她吃完藥,看她睡著了,也沒什么大事,趁機到F國總部和工廠看看。
傍晚,夏騏陽回來,跟著他回來的,還有另外一個人,夏騏陽同父異母的弟弟——夏騏駿。
夏騏駿是夏灃的私生子。
那年,夏灃到北方一個城市出差,突發高血壓暈倒了,被送進醫院。
知道他是外地來出差的,身邊一時沒人看護,有個名叫韋菀的護士看他可憐,對他格外關照,熱心幫他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一來二去,雙方熟悉起來,成了無話不談的朋友。
后來,夏灃再次出差來到這個城市,給韋菀帶了些土特產,感謝她上次的照顧。韋菀請他吃燒烤,點了一些啤酒,兩人邊喝邊談,不知不覺喝多了,醒來的時候,發現雙方躺在賓館的床上。
韋菀漂亮溫柔,有江南女子的柔情,也有北方女子的大氣。她知道夏灃已經結婚,并且有孩子,悔恨自己做了為人不齒的第三者,毅然決然和他斷了聯系,辭掉工作,遠走他鄉,沒給他留下任何信息。
夏騏陽12歲的一天,一對老人牽著個男孩找到了夏灃。
原來,韋菀辭職后,去了西南邊陲一座城市,應聘到一家私立醫院做護士,不久,發現自己懷了夏灃的孩子,她本來想去打掉,醫生檢查她的身體,告訴她:“你如果流產,可能以后再也不能生育。”
韋菀非常喜歡孩子,聽醫生說這話,義無反顧生下孩子,成了單親媽媽。如果不是得絕癥,韋菀到死都不會讓夏灃知道他們有一個孩子。
韋菀臨終之際,知道年邁多病的父母根本沒有能力再替她照顧孩子長大成人,給父母留下一封信,希望她走后,他們把孩子交給夏灃,給孩子一個好的未來。
夏灃得知這一切,震驚又傷心,認為自己辜負了一個好女人,再看到這孩子和他長很像,出生的時間也對,確認這就是他的親骨肉,留下了他。
這個男孩,就是夏騏駿。
那年夏琪駿8歲。8歲的孩子已經懂事了,雖然自己不是很清楚父母的過往,在他8年的歲月里,父親的缺席,他一直被別人稱作“私生子”、“野種”,不免對他這個一直沒見過面的父親帶著敵意。
他一直固執地認為,如果不是父親拋棄媽媽,他的媽媽不會死得那么早。他不僅是個私生子,還成了“沒娘的孩子。”
夏騏駿就是帶著恨在夏家住了下來。心里有排斥情緒,他很難融入這個大家庭,做什么都是獨來獨往,孤言寡語,夏家的其他人,更是把他當做隱形人。
有一個人例外,他就是二哥夏騏陽。
夏騏陽對這個弟弟的到來不像其他人那么冷漠,相反,他很喜歡這個沉默寡言又聰明的弟弟。
夏騏陽的童年是孤獨的,大哥生下來身體就不好,喜歡自己窩在屋里看書,夏騏陽內心渴望有一個玩伴,來了一個年齡差不多的弟弟,自然歡喜得很,孩子的心地是單純的,他們不同母,擁有同一個父親,血脈相連,有割舍不斷的親情。
夏騏陽主動示好,把自己喜歡的玩具和書籍送給他,有好吃的也會主動分給他,買了新的學習用具,想著給他買一份,經常帶他到游樂場玩,從不介意向外人介紹這是他的弟弟。
日久見人心,夏騏駿對這個二哥慢慢有了依賴。得知二哥夏騏陽要到國外留學,他第一次主動到父親的書房找他:“爸——”
他艱難地對夏灃喊出這個“爸”字,夏灃激動得差點掉下淚來,這個兒子無論如何恨他,畢竟是自己和真心愛過女人生的孩子,血濃于水,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夏騏駿第一次喊出這聲“爸”,深深觸動他心底最柔軟的部分。
“我想和二哥一起去國外讀書,請您答應。”夏騏駿說。
夏灃沒法不答應。這孩子身邊一直缺少愛。4年來,他在這個大家族里把自己封閉得死死的,沒得自閉癥已是萬幸!見他和夏騏陽感情越來越親近,他自然高興,不忍心把他們剛建立的兄弟情生生扯斷,二話沒說答應了他。
夏騏陽就和夏騏駿開始了國外求學生活。夏騏陽讀大學,夏騏駿讀中學,為方便照顧兩兄弟生活,夏灃在F國買了一棟別墅,從家里帶過去兩個傭人,負責照顧他們飲食起居。
夏騏陽研究生畢業回國,夏騏駿繼續留在F國讀書。后來,夏騏陽把公司業務開展到F國,在那里新建生產廠,海外總部一并設在F國首都,夏騏駿讀完研究生,直接進入F國總部,負責海外業務。
夏騏駿和他哥哥一樣聰明,頗具商業頭腦。大學期間,他邊學習邊在F國工廠從基層員工做起,理論知識和實踐經驗結合,他迅速成為夏騏陽得力助手,逐漸獨當一面,把夏氏集團的國外業務開展得風生水起。
工作原因,夏騏陽結婚,夏騏駿忙于新品投產,趕不上回國參加哥哥婚禮,他只是在照片上見過蘇雨歇,看到他們夫妻情投意合,過得幸福,發自內心為哥哥高興。
蘇雨歇睡了一整天,感冒好了許多,此刻正坐在落地窗前看書。
房間落地窗朝向是西,已近黃昏,彩霞滿天,夏騏駿和夏騏陽進屋時,只見蘇雨歇在專心致志看書,聽見動靜,下意識地抬頭看向他們,夕陽斜斜地映射在她身上,周身鍍上一層淡黃色的光圈,一條又黑又粗麻花辮自然地垂在胸前,腮邊散著幾縷碎發,象牙白的臉上,鼻梁秀挺,微微上翹的嘴角,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帶著疑惑,靜靜地望著他們,靜謐而美麗,像一幅油畫。
剎那間,蘇雨歇和夏騏駿都愣住了。
蘇雨歇第一次見夏騏駿,不認識他。看到老公帶一個陌生人進來,一時半會沒反應過來,眼光和表情帶著疑惑和迷離。
夏騏駿知道她是他的嫂子,只是眼前的她和照片上看到的不太一樣,一時間也恍惚。
夏騏陽趕緊給他們雙方做介紹:“這是你的嫂子,蘇雨歇,我弟弟,夏騏駿。”
夏騏駿很快恢復如常,微笑地看著蘇雨歇,自然地喊了聲:“嫂子好。”蘇雨歇微笑著向他點點頭,以作回應。
這是蘇雨歇和夏騏駿的第一次見面,一個彩霞絢麗的黃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