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澹海道:“老楊你別激動(dòng),找個(gè)合適的機(jī)會(huì),我把這隨風(fēng)步和雷音腿都傳給你。”
“好!”
楊懷安就等這句話,他早就看出陳澹海心性寬仁,不是自私自利紙之輩。
這種人不僅要交好,還要交心。
緩口氣,楊懷安抱拳拱手,說道:
“按照規(guī)矩,我該給您磕頭奉茶的,只是眼下這場合不合適,不知您什么時(shí)候方便?”
“就明天吧,免得你等太急。”陳澹海微笑,“不過磕頭就算了,你多大歲數(shù),我多大歲數(shù),你給我磕頭,那不是折我的壽嗎?”
楊懷安神情恭敬,“一切都按陳師說的辦。”
陳青山蹲在旁邊,看傻了眼。
他身上也是有功夫的,雖然還沒有練到突破靈境壁壘,但由于一些山中機(jī)緣,一雙招子跟常人有所不同。
小河兩邊的百姓看不清楚其中門道,但他可看得一清二楚。
兩塊寶骨蘊(yùn)含符文真意不假,但是一塊本就殘破,靈性幾乎不復(fù)存在,另一塊還在那怪魚的體內(nèi),根本沒有挖出來。
陳澹海卻能在極短的時(shí)間內(nèi),把其中蘊(yùn)藏的武道功法領(lǐng)悟出來。
這等資質(zhì)絕世罕有!
老頭子以前總吹噓自己眼力有多好,怎么會(huì)錯(cuò)過阿海這根極好的苗子?
難道他年紀(jì)太大,老眼昏花了?
怪魚杵在旁邊,聽著楊懷安和陳澹海對話,不由動(dòng)了心思。
它瞅準(zhǔn)時(shí)機(jī),見縫插針道:
“我也想跟你學(xué),我這頂角骨上的法。”
陳澹海抬起左手,幻鱗加持小臂,蔚藍(lán)與金黃交織,似人手,似龍爪。
“你說的是這個(gè)嗎?”
“對對對!”
怪魚忙不迭吭聲,語氣柔弱下來。
“你拿了他家的骨,練成了東西可以教他,那從我的骨中領(lǐng)悟到的東西,是不是也可以教我?”
陳澹海故意逗它,笑道:“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憑什么教你?”
怪魚頓覺委屈,四目落淚,邊抽泣邊說:
“你欺負(fù)我,我要回去跟阿爹告狀,剛才我可聽到你名字了,以后你們姓陳的,誰都不許過清水河,也不許在清水河里討生活。”
“這就更不能讓你回去了,”陳澹海咧嘴,“你說這話分明是在逼我殺魚吃肉。”
“別!我就說說而已……”
“瞧你這傻樣,沒吃過人吧?”
“沒,肯定沒,我們龍魚一族都指望著冊封正牌河神江神,吃人就等于是自毀前程,我才不會(huì)那么蠢呢。將來我長大了,肯定要選一條大江,庇佑江中水族和兩岸人族,當(dāng)一個(gè)比阿爹更受人尊敬的神。”
“那行,我可以教你魚龍變,但你得幫我辦事。”
“什么事?”
“我想找那煞氣源頭。”
“這我可不會(huì)找。”
“你不會(huì)也沒關(guān)系,但你是清水河神之女,應(yīng)該有辦法號令河中水族,多幫我留意,有消息了告訴我就行。”
一番交涉過后,怪魚歡天喜地,全然忘卻先前的委屈和憋悶。
陳澹海也得知了它的名字——江采兒。
連續(xù)參悟兩塊寶骨,獲得三門武學(xué),陳澹海收獲不小。
此后一連十日風(fēng)平浪靜,他一直待在縣城中。
他除了練武,修繕家中老屋,就是跑去楊家藥堂和縣東小河,傳授從寶骨中得來的武學(xué)。
又過去三日,陳氏嫡系一脈的調(diào)查結(jié)果也出來了,主干成員幾乎全員參與血丹之事,罪責(zé)包括但不限于運(yùn)送,販賣,拐賣人口,勾結(jié)狐妖等等。
縣令崔清玄和縣尉王筌聯(lián)手,猶如快刀斬亂麻,直接給他們定了死罪。
死刑斬首在菜市口示眾行刑,至此,陳家嫡系一脈除卻陳百陽外嫁出去的二女兒,全部死絕。
大虞,弘遠(yuǎn)歷,八月初五。
水汽凝霜,天氣漸涼。
陳澹海家中老屋初步修繕成形,不再是原來的土墻,改為磚石砌筑,院落一角移栽來了一株枇杷樹苗。
入夜,院子里面擺著幾張矮凳,用果木生了火,架著大鐵鍋。
鍋里山豬臘肉燉煮野蘿卜和各類菇類山珍,咕嘟冒泡,香氣撲鼻。
七八個(gè)青壯圍在鍋邊,坐在凳上,大快朵頤。
“多謝大伙幫忙就算小屋。”
陳澹海面帶笑容,舉起水杯。
“我這也沒有好酒,就以水代酒敬大家一杯。”
“海哥,你這說的哪里話,俺們過來給你干活,這些天你給工錢還包吃,吃的還都是山里的野貨,平日里逢年過節(jié)才難得能吃上一回……”
趙家小弟,趙明真,面容方正,濃眉大眼,此時(shí)嘴里塞滿了肉,邊咀嚼邊說話,聲音有些不清不楚。
另外一名年輕人附和道:“是啊,咱巴不得天天給你干活呢,就沖這肉,不要工錢都行!”
幾人有一搭沒一搭說著話,陳澹海笑著聽著。
僅僅十來日,自身境遇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家里田地也收了回來,更是多出好幾畝,不過,陳澹海自認(rèn)耐不住性子種地,直接包給了幫過自己的王叔。
陳澹海悠然出神,卻是忽然聽見敞開的院門傳來咚咚兩下敲門聲。
“白露時(shí)節(jié),這就打起火鍋了,也不知道叫上我,虧得阿海你這院子里不少山貨還是我給你送來的。”
陳澹海伸手招呼,“七叔進(jìn)來吃點(diǎn)。”
陳青山擺手,“不了,家里婆娘都手藝可比你們這一鍋亂燉強(qiáng)多了,我早就吃過晚餐,來找你是有事情商量。”
陳澹海聽得出來,七叔語氣里藏著幾分急切。
“你們先吃,不用等我。”
陳澹海放下碗筷,起身走到陳青山身旁。
“七叔,有事你就直說。”
陳青山摩挲著胡碴,伸手勾住陳澹海的肩膀,“走,去院子外面說。”
巷子逼仄,抬頭可見一線月光,那光照在陳青山臉上,顯露幾分陰郁。
陳澹海看出陳青山有事,并不著急詢問,耐心等待著。
走出二三十米,來到空闊處,陳青山四面環(huán)顧,確定周圍無人,這才壓低聲音道:
“最近幾天,我去了幾趟老頭子搭建的草廬,始終沒看到他人。”
陳澹海挑眉,“八爺爺失蹤了?”
陳青山搖頭,“這我也不敢確定,只是我?guī)状芜^去都沒碰到他。”
“問了一下老頭的釣友,也說最近沒看見。”
“不過老爺子身子骨硬朗,很有可能瞅準(zhǔn)了什么大貨,跑的比較遠(yuǎn),也難說。”
“他和我性子差不多,在城里待不住的,像我要沒家里婆娘管著,早就摸進(jìn)山里頭了。”
“所以,老爺子有可能只是暫時(shí)還沒回來,很有可能貓?jiān)谇逅舆叺哪硞€(gè)犄角旮旯。”
“但三日后,咱們陳氏宗族得召開大會(huì),把陳氏宗族真正的族譜重新請回來。”
“這緊要關(guān)頭找不著老爺子,可就有點(diǎn)麻煩,那本族譜被他藏在什么位置,只有他自己知道。”
“你不是收了個(gè)水族小徒弟江采兒,能不能讓幫忙找找?
陳澹海頷首,“這事好辦,待會(huì)我連夜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