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M22：10重案組

“韻姐，我們回來了。”關云蘿風風火火的推門而入。

“辛苦了，怎么樣？”石靈韻起身倒了杯水遞給她，“說說情況。”

關云蘿接過水杯一飲而盡，又自己接了一杯，才坐下來，開口道，“這個賈傳際直接就是個無惡不作，五毒俱全的混蛋，整天游手好閑，吃喝嫖賭，他所結識的狐朋狗友也大多是在派出所掛了號的，我們已經走訪到了昨晚同他一起喝酒的混混，與白院長說的基本相符，他們一致反映，喝完就已經是深夜了。”

“另外，這幫人雖然平時劣跡累累，但都屬于那種膽小如鼠之輩，包括賈傳際在內，雖然進派出所比回家都頻繁，可是說他們殺人放火，倒是絕對不敢的，基本上就這些，沒什么有價值的線索。”

“嗯！”石靈韻聽后點了點頭，“從明天開始，你們集中力量，重點調查一下樊立昂這個人。”

“怎么？韻姐，你懷疑他？”關云蘿一驚。

“嗯，有些疑點，調查一定要細，從根查起，我希望可以找到他個安老太太的交點，總感覺這兩個人的關系非同一般。”石靈韻若有所思的解釋道。

AM09：30石靈韻辦公室

“樊老師，這次約您來，是想了解下賈傳際虐待老人的情況，而且我們目前已經決定就此事要立案偵查了。”石靈韻接了杯水遞給樊立昂。

“這事兒可以立案嗎？”樊立昂明顯有些意外，“好像沒有這么嚴重吧，據我所知，應該夠不上刑事犯罪，再說……我聽說賈傳際現在也已經出了意外，還有立案的必要嗎？”

“我們了解到的情況好像更多一些，之前很多老人迫于賈傳際的淫威，雖然遭受到各種各樣的欺凌，卻敢怒不敢言，現在賈傳際意思，所有的問題便一一浮現出來，我們領導的意思是立案不為懲惡，但總歸要還老人們一個公正吧。“

“這倒也是，其實我所知道的情況，你們應該都了解了……”

半小時后。

“樊老師，謝謝您的配合和支持。”石靈韻主動伸出手，樊立昂連忙也握了一下手道，“千萬別客氣，石隊長，這都是應該做的。”

“那我就不遠送了。”石靈韻笑著說。

“您留步，留步。”樊立昂說著告辭離去。

而此時，早已等候在隔壁的丁雪妹閃入了石靈韻的辦公室，小心翼翼的將樊立昂剛剛用過的水杯取走了。

PM01：30重案組

“陳晨，先說一下你們那邊的進展情況吧。”石靈韻點將道。

“好，經過一上午的走訪調查，下面，我將目前主要掌握的情況匯報一下。”陳晨打開記錄本，“樊立昂，男，1980年3月20日出生，戶口所在地為本市城關區青龍街，未婚，從他檔案上的履歷表看，社會經歷比較簡單，只是家庭環境比較特殊，13歲時父母雙亡，死于一起交通事故，肇事者至今在逃。此后，一直依靠社會慈善機構以及好心人們的幫助才得以完成學業，大學就讀于本事海城大學經濟管理專業，畢業后因成績突出留校任教。除了這些，檔案袋里就是一摞一摞的樂于助人，社會義工的獎勵證明，榮譽證書之類的東西，簡而言之，就是五好市民啊。”

“安老太太那邊呢？”

“安老太太的資料就更加簡單了，1942年出生，無子女，老伴很早之前就去世了，不過兩個人確實有交集，不知道是不是偶然碰巧了。”陳晨有些含糊的說道。

“怎么講？”石靈韻頓時來了興趣。

“兩個人的戶口所在地竟然都是城關區青龍街。”

PM03：10海城市敬老院

“安奶奶，您年輕的時候頭發一定是又黑又亮。”朱一朵一邊給安老太太熟透，一邊不忘拍著馬屁。

“這小姑娘嘴真甜，將來一定能找個好婆家。”安老太太笑的像朵花兒的。

“安奶奶，聽說您是城關青龍街人？”石靈韻漫不經心的問道。

“對，祖祖輩輩都是青龍街的。”安老太太不覺間陷入沉思，“好多年沒回去嘍，不知道變成什么樣子了。”

“家里還有什么人嗎？”石靈韻打斷她的遐思。

“嗯……”安老太太一頓，道：“沒有嘍，一個都沒有了，要有我也不會在這里了，誰不想兒孫滿堂，團團圓圓啊。”

“可不能這么說，安奶奶。”朱一朵插言道：“經常來看您的樊立昂樊老師好像也是青龍街人吧，你們之前就認識嗎？”

“你們怎么知道的？”安老太太突然變得警覺起來，“之前不認識，就是來了這兒，樊老師經常來做義工，才認識的。”

“哦，是這樣啊。”石靈韻笑道：“樊老師人挺熱心的。”

“可不是嘛、”安老太太迫不及待的接話道，“好孩子啊，就是命苦，命苦啊……”

AM石靈韻辦公室

窗外月明星稀，又一個萬籟俱寂的凌晨，又一個不眠之夜。

當當當……敲門聲。

“進來。”石靈韻將目光從厚厚的卷宗之上挪開。

“韻姐，結果出來了。”丁雪妹手捧著鑒定報告，“油桶上確實提取到樊立昂的指紋，另外……”丁雪妹突然有些卡殼。

“另外什么？”石靈韻稍一遲疑。

“今天下午您同一朵帶回來的頭發樣本，是誰的？”丁雪妹并未直接回答。

“是敬老院一位老太太的，怎么了？”石靈韻追問道，“有什么問題嗎？”

“從DNA對比的結果看，這名老太太……應該是樊立昂的直系血親。”丁雪妹猶猶豫豫的講道：“你們在幫他找親生父母？”

“不是刻意找的。”石靈韻并未表現出絲毫的意外和驚詫，“這案子基本上清楚了，可是這背后的故事，一定很長，很長……”

AM07：20海城大學

“樊老師。”石靈韻一臉肅穆，“我們正式以故意殺人罪逮捕你，這是逮捕證。”

樊立昂茫然的望著一身警服的石靈韻，片刻的手足無措之后，他緩緩伸出了雙手，朱一朵隨即給他戴上了冰冷的手銬。

AM09：03詢問室

“中秋節過的還好吧。”石靈韻的第一個問題有些不著邊際。

“什么叫好？什么叫不好？如果說大魚大肉叫好，那應該還算不錯。可如果您說的好是團團圓圓，合家歡樂的話，那我從未好過。”樊立昂好像突然變得異常善談。

“可以理解。”石靈韻緩緩地點了點頭，“有些事情我們的確已經掌握了，相信你也想到了。”

“沒錯。”樊立昂不置可否，“只是沒有想到會這么快。”

“那么，我們談談案子之外的事情，好嗎？”石靈韻試探式的問道。

“案子之外？什么事情呢？”樊立昂不解道。

“比如你的故事，從小到大，種種經歷，可以談談嗎？”

“當然可以，而且，即使你不問，我都會講，三十歲了，走到這一步，總該回憶和總結一下吧，”樊立昂突然苦笑著搖了搖頭，道：“謝謝你愿意停，要不然我或許只能將給自己聽了，這樣可就太可憐，太悲哀了。”

“我的父母死于一場車禍，那一年我13歲。一個只有13歲的孩子，終日面對的都是一間冰冷異常，毫無人氣的屋子，那種恐懼和艱難，無論我怎么說，旁人都不會明白，永遠不會。”

“安老太太，也就是我的姥姥，成了這個時間上我唯一的親人，可是，很多是很莫名其妙的，你知道嗎，如果我是孤兒，社會保障部門會為我安排食宿以及日常生活中的全部費用，可是，如果我還有一個姥姥，即便她毫無收入來源，甚至自己都是需要有人照顧，社保部門都不會對我完全負責，只是減免部分學費，甚至，一些民間的慈善組織幾個人，都更愿意去幫助一個‘純粹’的孤兒，我不知道其中的原因和他們的道理，但為了能夠讓我完成學業，長大成人，我和姥姥只能隱瞞我們的關系，這一瞞就是20年。這20年里，我不能喊她姥姥，不能同她談論我們最想談論的人，我的爸爸，媽媽，甚至沒能在一起過一個春節或是中秋……”說到這里，樊立昂不禁淚如雨下。

在此之前，石靈韻猜測過太多版本，可當樊立昂將這一切道明原委，她才發現生活得不可思議以及自己想象力的匱乏，“那么，當你大學畢業參加工作之后，完全可以將這一切公開啊？”石靈韻眉頭緊鎖，“為什么還要這么辛苦的隱瞞？”

“畢業之后……”樊立昂已是語塞，“畢業之后，就完全應該歸罪于我了。”

“上大學的時候，我交了一個女朋友，不光人長得漂亮，而且家境也很好，父母都是在事業單位任職，而她的父母之所以會同意我們發展感情，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我是孤兒，她是獨女，她的父母一直希望可以找個上門女婿，而我既然是孤兒，也就不可能不入贅了。”

“我曾經很認真的跟姥姥談過這個問題，我寧愿放棄愛情，放棄前途，放棄一切，都要和姥姥團圓，可是姥姥死活都不答應，她說她沒這個命，她說只要我過得好，她說，她就是死也不會拖累我……您說，我又怎能允許有人任意欺凌她？！那個叫做賈傳際的混蛋都做了些什么！你們能想象到嗎？他為老人們喝尿！罵他們是老不死的！久違了他自己能睡好覺！”樊立昂雙眼通紅的咆哮著……

“本來，我們已經訂好了結婚的日子……”

“本來，我們有機會團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