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序想說什么，終究沒有說出來，沉聲應道：“是。”

云國公見長子這個樣子，心中不免嘆息，又道：“很快，也該塵埃落定了！”

國不可一日無君，現下這般情形，也是各方勢力在博弈，只是，云國公眸光微沉。他早年征戰沙場，在邊關的時間比在京中的時間多，但畢竟君臣多年，對皇帝不敢說了解，也能看得透幾分?；噬系亩嘁刹录刹粏螁斡迷诔甲由砩?，對待兄弟和皇子們也沒好多少，甚至相較于臣子來說，擁有繼承皇位的資格的皇子們，皇上還更加忌憚。

皇帝的多疑，云國公是親身體會的，否則也不會刻意避開權利中心只求保全家人，如此，若說皇帝對于皇子和后宮毫不設防，以至于突然駕崩，云國公是不信的。那么皇上突然駕崩，除了有人刺殺和突然患病之外，云國公也想到了另一種可能，若是，這一切根本就是皇帝自己設計的呢？

云國公不知眼下的情形是哪一種，但絕不敢拿全家上下的性命做賭注，尤其昨晚敲了喪鐘，今日卻沒有任何皇帝喪儀的安排傳來，更讓云國公心中疑慮，不敢有絲毫大意。

顧辭看出了父親的疑慮和擔憂，沒有多問，跟沈青鸞一起往回走，今日既然不能出門，就只能在自己院子里找點事做了。

干坐著更容易多想，何況沈青鸞今日還真有事要做。七月里成熟的瓜果不少，沈青鸞的莊子上就送了桃子和杏子來，不是專門種果子的，數量不多不夠沈青鸞專門開個鋪子，但數量也確實不少，各個院子分一分也還剩許多，尤其她的莊子上果子熟了，別人家也是如此，一時間桃子和杏子各有兩大框。

果子昨天早上送來，昨日出門，只來得及吩咐仔細放好，但即便有冰塊，這些果子也放不了太久，沈青鸞決定將果子處理一下，做成罐頭和果干。

前世蔬果存儲技術先進，新鮮的果子隨時都能吃到，但罐頭果干也別有風味，沈青鸞沒有專門研究過，但制作技術也略知一二，最好的是需要用到的材料并不難找，沈青鸞讓人將果子清洗晾干，便領著丫鬟婆子忙起來。

顧辭見狀也跟著忙活，只是顧辭在下廚上面實在沒什么天分，沈青鸞索性將切水果的工作交給他，還囑咐他小心些別傷到自己。

手上有事情做，時間就過得快了，將所有的東西處理好存放，大半天也就過去了。沈青鸞理了理衣袖，拉著顧辭去用午飯，恰好前頭就來了人傳話，說三皇子意圖弒君，已經被拿下，如今局勢穩定下來，傳了朝中重臣進宮見駕。

“皇上沒事？”沈青鸞雖然聽了顧辭的猜測，但還是覺得皇帝設計假死還敲響喪鐘的可能性不大，如今聽到這個消息更顯驚訝。

顧辭反倒沒那么驚訝，畢竟前世皇帝活得那么長，他一直不大相信皇帝會那么早駕崩，至于說敲響喪鐘假傳皇帝駕崩這事，且不說沒誰敢追究皇帝的責任，這不是還有現成的背鍋的人么。顧辭官位低，不用進宮見駕，如今局勢雖還沒有完全定下來，但心中算是落下了一塊大石頭，一面招呼人上菜，一面道：“或許是危急時借此脫身，總歸是天家的事，咱們不用管?！?

不管昨晚到底發生了什么，喪鐘敲了，今日各衙署都不用上值，顧辭安心地留在家中，上午跟沈青鸞做罐頭果干，下午就找了筆墨顏料，要給沈青鸞畫像。

沒等顧辭動筆，長兄顧序就拎著好酒過來了，兄弟倆喝酒聊天，沈青鸞索性就著顧辭調好的顏料自己畫畫，等顧辭將兄長送回去，天色已經漸漸暗了下來。

“父親還沒回來，不知宮中怎么樣了。”沈青鸞招呼顧辭吃東西，兄弟倆喝酒也備了菜肴，但顧序有心事，酒喝了不少，飯菜沒吃幾口，顧辭陪著兄長喝酒，也沒吃多少東西，好在顧辭瞧著兄長心中煩悶，喝了兩杯就讓人將顧序帶來的烈酒換成了柔和的。

知道顧辭跟兄長喝了酒，沈青鸞讓人準備的都是清淡爽口的小菜，而顧辭陪兄長坐了一下午，也確實餓了，自己添了一碗飯，一面用飯，一面道：“我讓人去問過了，父親還沒回來，但讓人傳了話回來，說皇上龍體康健，外頭也一切如常。嗯，翰林院那邊也傳了話來了，明日需正常上值了?！?

既然皇帝安安穩穩的坐在龍椅上，那么這一場風波大概很快就會過去了，至于意圖弒君的三皇子及其黨羽，下場也可想而知。沈青鸞和顧辭都知道，接下來朝堂上必定還有一番風雨，但相比起真的皇位更迭皇權動蕩，眼下的局勢可以算是平穩了。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果然風雨不斷。三皇子意圖弒君，哪怕最終沒有成功，也逃不了罪責，三皇子被賜死，三皇子幾個年幼的孩子都被貶為庶人，與三皇子有牽連的官員殺的殺、貶的貶，一時朝中官員都戰戰兢兢，誰也不敢提三皇子。

今上一番雷厲風行的處置，不僅讓暗中站隊的官員們心驚膽戰，便是幾位皇子都收斂了不少，先前積極擴充自己實力的二皇子也暫時沉寂了下來。

轉眼進了冬天，隨著年關將近，京城也漸漸恢復了安樂祥和。

這是沈青鸞嫁到云國公府的第一個年，雖然沈青鸞如今還不管家事，但顧辭和沈青鸞自己的交際圈子也得她來打點。才將年禮的禮單整理好，顧辭便提著一個食盒進來了，聞著淡淡的甜香，再看精美的食盒，沈青鸞微微挑眉，“這是一品香的禮盒？”

顧辭一面點頭，以免打開食盒，雙層的食盒制作精美，里面的點心更是小巧精致，除了一品香招牌的點心之外，還有幾款新出的點心，正是沈青鸞跟趙氏合作的那幾樣。顧辭揀了一塊漂亮的碧玉蓮子糕遞給沈青鸞，自己隨手拿了一塊栗子糕，答道：“進門時剛好二嫂差人送來，我就拿進來了。對了二嫂邀你下午過去喝茶，說有事跟你商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