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大哥，晚上天冷，她穿的那么薄在外面會凍著，不太好吧？”

“不用管她，皮糙肉厚的，凍不死。”

冷風吹來，蘇清禾裹緊身上單薄的一層秋衣，望著屋內隱隱透出的暖黃色燈光。

心想，還好早上剛給趙慧送過東西，這下口糧有了。

月光拉長影子，她一步一個腳印，一次頭都沒回。

……

屋內。

沈白蓉仍在道歉：“抱歉，我不知道會這樣。”

“我不甘心上次研究所的爆炸，晚上睡不著才做了實驗，誰知道把住處也毀了。”

“早知道我就不該來，在研究所隨便對付幾個晚上就好了。”

宋明遠：“休息不夠哪有精力做研究？放心住。”

仍是安慰的話，讓沈白蓉留在這里，可話中卻帶了些心不在焉，眼睛無意識掃向門外。

沈白蓉一看便懂了。

她眉心微不可查地一蹙，忽而嘆氣。

“家里有蘇清禾這么一個特殊的存在，很累吧？”

“累？”

“是啊，要照顧她，還要替她善后，不像正常家庭可以有人幫你分擔。”

宋明遠沉默了。

一開始蘇清禾確實什么都不會，但她會學，一遍學不會就學兩遍，三遍，從洗衣做飯到縫補衣服，到最后連成衣都能一針一線縫制出來。

這幾年除了外面，家里的事基本沒讓他操心過。

也就是張銀花母女來了以后，家里矛盾多起來，他變得不愿意回家。

他沒解釋，只道：

“時間不早，你早點睡，明天還要早起。”

沈白蓉深深看他一眼，轉身回屋。

宋明遠沒動，坐在沙發上低頭看不清神色。

不知過了多久，他拿起一件厚外套，打開門向外走。

“這下知道教訓…”

聲音戛然而止。

門外空空蕩蕩，只有幾棵才發新芽的老樹，哪還有蘇清禾的影子？

咣！

黑夜中響起一道巨大的關門聲，驚起幾個覺淺的鄰居。

“是誰啊大晚上這么吵，你不睡覺我們還要睡覺呢！”

抱怨聲后，此地徹底歸為寧靜。

熱鬧的是趙慧處。

同為研究所的研究員，趙慧平時是在趙立家住的。

這個點大家都睡了，蘇清禾怕驚擾眾人，選擇敲窗戶叫醒趙慧。

天知道趙慧一睜眼，看到窗邊多出一道黑影時到底有多驚悚，心臟都嚇得怦怦跳。

直到黑影出聲。

“是我。”

“清禾？”趙慧打開窗，看到一身單薄的蘇清禾，“你這是鬧什么稀罕事呢？”

蘇清禾翻窗戶：“宋明遠把我趕出來了。”

“什么？那個混蛋！”

“噤聲，你哥嫂還睡著。”

“那個混蛋！臟心爛肺，爛到頭上長瘡，腳底流膿，黑心肝黑脾臟，黑…嘿！看我見面不扒了他的那身皮！”

趙慧壓低嗓子，用氣聲罵了一遍還不過癮，蘇清禾都收拾好躺床上了，她還在嘟嘟囔囔。

“你氣性那么大？”

“我就是看不慣他欺負你！”

蘇清禾心頭剛升起感動。

“身為一個人，怎么能去欺負傻子呢？”

呵呵…

“我不傻了。”

“沒事，姐不嫌棄你傻。”

“我真不傻了。”

“好好好，你不傻。乖乖躺好，姐姐給你講故事好不好？”

“…滾！”

……

次日，趙立一家子起床就見家里多了個人。

距離開還有四天的時間，這四天恐怕都要在這里打擾他們，蘇清禾很自覺承擔起了做飯任務。

趙夫人還當自家小姑子突發興致想做飯，結果進來看到蘇清禾。

“清禾，你怎么在…”

趙立拉走趙夫人，沒讓她問出整句話。

“別問了，你沒見她身上的衣服嗎？”

“衣服？”趙夫人回憶，想起來了。

那不是小姑子的衣服嗎，蘇清禾咋穿上了？

夫妻二人對視一眼，均看到彼此眼中的同情。

昨晚他們睡時還沒發現，今早人就出現了，連衣服都穿的趙慧的，肯定是離婚后宋明遠不讓她在宋家待著，大晚上把人趕出來了！

“宋明遠也真是的，就差四天時間，好歹夫妻五年，還給他宋家生了個兒子，連四天都不能留嗎？”

趙立想起一大早起收到的消息，嘆氣。

“是有人等不及，要住進去。”

“你說沈…”

趙立眼神制止。

研究所的事他們管不著，最好也少討論。

趙夫人沒再說，只是扭頭去了灶房。

蘇清禾要切菜，趙夫人拿刀。

蘇清禾要熬粥，趙夫人拿勺。

主打一個不讓她動手，最后她只能呆呆地站在一旁，看趙夫人一個人大早上忙活了一桌子菜。

“你們早飯，都這么豐盛的嗎？”

“這…來我哥這兒三年，我也沒見過這陣仗啊…”

“清禾別客氣，夾菜吃菜，就當自家一樣。”

趙夫人不斷給蘇清禾添菜。

一頓飯給她吃撐了。

趙慧吃過飯就去了研究所。

眼看趙夫人依然熱情不改，蘇清禾也趕忙溜出來。

“我回去拿點東西。”

倒不是借口，昨晚她是被突然趕出來的，什么東西都沒拿，連衣服都是借趙慧的。

大到離婚證明，她從張銀花那兒拿的錢，小到昨天演算錯誤的稿紙，她都要拿回來。

至于換洗衣服，走之前可以去鎮上買兩件。

蘇清禾盤算著，一路走到宋家。

而另一邊…

沈白蓉同樣早早醒了，在桌子前翻了一下，看到一張寫的密密麻麻的紙。

“這是…”

她翻看著，眼睛越來越亮。

“你在干什么？”蘇清禾一開門，便看到沈白蓉拿著她演算稿，聚精會神地看。

她拿回演算稿，將擋桌前的沈白蓉推到一邊，從各個抽屜以及外套兜里找出重要物品。

門口傳來腳步聲。

身旁同樣響起一聲驚呼。

不知是意外還是什么，蘇清禾先前并不用力的一推，竟將沈白蓉推倒在地。

她倒在地上，仰頭看著蘇清禾手里的演算稿，期期艾艾的。

“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給你，但這張演算稿不行，你把它還給我好不好？”

蘇清禾意識到什么，看向門口。

幾乎是她視線落下的同時，宋明遠的身影出現在那里。

男人看清屋內場景，對她怒目而視。

“蘇清禾，我命令你，把演算稿還給沈同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