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前往機場
- 開局我就想逃出香江
- 二手三舅
- 8019字
- 2024-12-24 05:08:01
汪慶三陪著盛天生去結算人頭費用,順便又在樓下喊來幾個人把走廊和張子廉的房間收拾李裁法兩人的尸體,這兩具尸體會和那些被處決的漢奸一并專門處理。
張子廉和英國人通過電話,今晚在港島殺的所有人尸體,事后可以集中送去灣仔西洋殯儀館,那里有兩處焚化爐會專門負責處理張子廉的人送去的尸體,不過問,不登記。
他忙完再回來時,剛好聽到盛天賜在嫌棄邱月娘:“喂,打劫你不會嗎?你下午來見張先生,不就是拿槍出來?照著我的尺寸,拿好槍,去附近洋裝店找一找有沒有合適的全套衣服,如果有就拿回來,把錢放下……”
“如果不開門怎么辦?”聽邱月娘的語氣,好像都快哭出聲來。
盛天賜的話和著水聲響起:“不開門你就開槍,嚇唬幾下就開了,但是不要說先給錢,就是不能先示好,一定要先拿到衣服,再把那一百塊美鈔丟給他?!?
汪慶三猶豫一下,轉身離開,不過片刻就走了回來,手里拎著一身干凈的內衣和一套少尉軍裝,走進房間,對正赤著上身沖洗頭臉的盛天賜說道:
“一是打仗,二是天黑,就算是張先生也沒地方給你找洋服店臨時買身衣服,你我身材體量差不多,湊合穿吧,總不能上飛機時,仍然穿著全都是血漬的衣服,而且你拎一皮箱鈔票,穿身軍服,在陪都活動能少很多麻煩,免得不開眼的牛鬼蛇神當你是外來逃難的財神,想著把你吃干抹凈?!?
“把我?還吃干抹凈?”盛天賜受不了邱月娘小心翼翼不敢用力幫自己擦頭發的摸樣,自己奪過毛巾直起身擦著頭發上的水漬對汪慶三說道:“可惜之前你不認識我……”
擦干凈身體,直接大大方方解開褲子,露出只穿著內褲的兩條毛腿,嚇得邱月娘轉過身去,盛天賜接過汪慶三手里的衣服,嘴里還說道:“你就不要跟我走了,留在澳門吧,不然這種脾氣,早晚半路我給你丟下海,你又不是十四五歲的姑娘,男人脫褲子有什么可害臊的,我聽說哭靈的女人,不是還要幫尸體穿壽衣的嘛,死人光屁股都看了不知道多少,害怕見活人,何況我還沒光。”
“你吹牛的時候說自己十幾個老婆,按你這脾氣,能找到一個媳婦都困難吧?”汪慶三開口說道。
盛天賜套上背心,隨后穿襯衫系紐扣:“脾氣是差點兒,但哥哥有錢,十幾個媳婦,平均一個月最多跟我睡兩覺,就能拿幾十萬生活費,你要是女的,你也愿意?!?
“我是男的,我也愿意,要不你脫光了,我伺候伺候你?”汪慶三不茍言笑的說道。
這句話嚇得盛天賜直接抬起頭,這才發現汪慶三是和自己開玩笑,他正用手拍著腰間的手槍,眼神不懷好意。
“嚇我一跳,我以為你真要伺候我……”盛天賜把一身少尉制服套在身上,隨后假模假樣對著汪慶三“啪”的一個立正敬禮:“報告長官,共軍托我給您帶個話……”
“滾蛋!你穿著制服別滿嘴瞎話給人添堵行嗎?王新衡就在一樓呢!你誠心給他添堵?”汪慶三聽到盛天賜的話,氣得直接扭過臉去,懶得看這個貨的表情,嘴里說道。
盛天賜知道王新衡這個名字,是汪慶三名義上的領導,軍統港澳站負責人,本次跑路的達官貴人中,有他一號,按照盛天賜的理解,這種人應該留下潛伏執行敵后任務,怎么東瀛人一打進來,這個貨居然還要跑回陪都?
中統的負責人沈哲臣就沒準備跑路,盛天賜已經見過沈哲臣,挺精悍的一個中年人,跟在張子廉身邊,簡直就像個更年輕的的張子廉,穿著黑色中山裝,笑容和煦,聽說張子廉這邊需要肅奸,直接把中統港澳行動隊的幾十號人手都調了過來,此時中統的人正手把手教盛家那些半路出家……不,是半路被招安的江湖人如何審訊敲詐,盛天賜特意跟沈哲臣表示,不白教,有費用之后,馬上就傾囊傳授,手把手教那些廢物怎么殺人有震懾力,怎么折磨人更高效,可謂為人師表,盡職盡責。
沈哲臣雖然被張子廉介紹給盛天賜時,笑的跟笑面佛一樣,但偶爾一個人獨處時散發出來的冷厲氣質是藏不住的,比如盛天賜覺得就算自己要發飆,也肯定離這種人遠點兒,不選對方當目標,怕一對一干不過。
可是汪慶三嘴里的王新衡,盛天賜一點兒都察覺不出這個白胖子有什么能耐,嘻嘻哈哈跟個商人一樣。
“我報告長官,跟王新衡有什么關系?”汪慶三的一句罵,讓盛天賜有些摸不著頭腦。
汪慶三看看盛天賜不解的表情:“你不知道?我以為老沈和你說軍統的笑話了?!?
“老沈可以啊,中統敢調侃軍統?不都說軍統比中統厲害嗎?”盛天賜整理完衣服,從舊衣服里取出香煙打火機,隨后拋給汪慶三一支問道。
汪慶三接過香煙,哼了一聲:“厲害與否,得看負責人成色,你瞧王站長像是能跟老沈掰腕子的人嗎?調侃他?老沈騎王站長脖子上拉屎都可以,所以我以為老沈跟你說軍統之前鬧的笑話了?!?
盛天賜剛才的話只是隨口調侃,但汪慶三卻以為這個貨是在故意映射前段時間軍統港澳站的間諜事件,盛天賜此時不知情,又好奇的追問,加上這件事如今也不算什么秘密,汪慶三就叼著煙給盛天賜講了一遍。
王新衡是陸云生的朋友,早年在滬上讀大學時,就被發展為刮民黨黨員,在滬上專門負責從事一些發傳單煽動群眾罷工罷市,打倒軍閥之類的示眾行動,因為情報泄露被軍閥通緝抓捕,被陸云生仗義出手救過。
后來因為底子干凈且為人圓滑,再加上是滬上大學的大學畢業生,文化水平出眾,所以被刮民黨特別篩選出來,選為陪建豐同志去莫斯科讀書的一批太子伴讀。
王新衡本以為自己追隨太子,肯定能一飛沖天,沒想到挑選的伴讀不止他一個,而是一批,每一個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的人中龍鳳。
他王新衡雖然是滬上大學的大學生,但跟那些人比起來反而有些上不了臺面,而且他本就不善學業,更喜歡圓滑搞人際關系,所以比起其他同批跟隨建豐同志留學的同學,成績差了不止一籌。
故此學成歸國之后,只被打發去辦報紙,看著同期同學一個個身居高位,自己卻連經費都申請不下來,最終王新衡只能再度打同學牌,靠著一起留學的交情,示好一起當陪讀的老同學鄧文儀。
鄧文儀是黃埔一期生,畢業后上過戰場負過傷,能文能武,性格果決,之后又被選為太子陪讀,留學時曾因寫的論文優秀,被選中一并與建豐同志的作業一起傳回國內供常凱申過目。
陪太子學成回國時,才年滿二十三歲,直接就任國民革命軍第二十師政治部主任,黃埔軍校政治部主任。
一年之后調任總司令部侍從參謀,二十七歲時,已經是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委員,常凱申貼身侍從秘書。
王新衡求救時,鄧文儀除了是常凱申的貼身侍從,更是大名鼎鼎的復興社十三太保之一,復興社訓練處處長,彼時剛好需要開始籌備自己的班底,所以面對老同學的懇求,鄧文儀立馬做出了安排。
他一句話,王新衡直接從報社記者變成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政訓研究班第一期指導員,豫鄂皖三省剿匪總司令部秘書兼秘書處第三科科長。
鄧文儀自己擔任駐蘇大使首席武官去蘇聯主持北方情報大局時,更是直接把常凱申侍從室和復興社的工作全交給了老同學王新衡,甚至給他求來一個少將軍銜,手把手教他做情報工作。
可奈何王新衡實在沒有鄧文儀的能力,而且運氣不佳,鄧文儀剛走,就爆發了西安事變,他跟常凱申一起被困在西安。
要死不死,王新衡之前在剿匪司令部時,和張少帥共過事,張少帥北方人喜歡交朋友,王新衡為人又圓滑好鉆研,所以當時倆人關系確實看起來匪淺。
這就落下了把柄,剛好冒險陪宋梅齡來西安救駕有功的戴笠此時也要在復興社內奪權,給王新衡扣了一個勾結張少帥的帽子,借著西安事變直接關了大半年。
等王新衡再出來,已經徹底變天,常凱申的辦公室再也進不去不說,老同學鄧文儀打下的特務地盤也都歸了戴笠,辛苦扶植的人手都被清洗干凈,鄧文儀回來之后發現自己已經沒有實力去和戴笠奪情報系統這塊肥肉,只能咬著牙繼續去搞政治理論休養生息。
至于王新衡,徹底閑置起來,此時他才又想起了與戴笠交好的陸云生,靠著當年救命之恩的緣分過去登門認親,剛好陸云生也要搬來香江,聽說王新衡也在軍統,所以陸云生找戴笠說情,又出錢替王新衡運作了軍統港澳特別情報站負責人的位置。
王新衡則投桃報李,順勢拜入恒社陸云生門下,這樣算是師徒門生,互相關照。
靠山鄧文儀都沒搞過戴笠,王新衡哪還有什么雄心壯志,所以在香江這些年哪有什么心思搞情報,就是跟在陸家人身邊做些生意賺錢,雖然心思不在工作上,但軍統在港澳該有的架構還是完善的,他在一次酒會上認識了個東瀛商人,幾次聯系感情之后,成功把對方發展成自己的線人,對方經常提供一些東瀛商人在港澳活動的情報,情報又準又快。
可是王新衡手底下一個隊長,覺得線人雖然哪里都好,但畢竟是線人,這么好的線人不徹底發展成軍統自己人太可惜了,所以勸說王新衡,不如想辦法把線人直接培養發展成本站正式工作人員,這樣不但情報功勞就可以算本情報站工作業績,而且如果這個東瀛人的身份用的好,以后甚至能在東瀛開展很多工作,要知道,敵國情報站的經費比起本國情報站的活動經費,那簡直是天上地下,真要是有機會在東瀛搞個情報站,光是靠上級撥款就能讓王新衡實現財務自由,王新衡本就只剩下撈錢的想法,一想到有機會拿到大批撥款,頓時心里癢癢。
被手下勸了幾次之后動了心,準備約這位線人見面,試圖用世界和平這種大義打動這位東瀛國際友人,讓對方正式加入港澳站為軍統時,結果雙方約見時,線人沒出面,是一個陌生面孔坐下開門見山,直接笑呵呵告訴王新衡:線人另有任務回東瀛了,為什么回去,就是怕你們這漏風的嘴再把人家身份暴露,畢竟培養一個意志堅定的東瀛同志不容易。
雙方稍一細聊,王新衡腦袋轟的一下,自己那位線人是純正的東瀛人不假,可身份卻是東瀛老共,人家是按照上級同意,在共同抗日的基礎上捎帶手給友軍提供情報,根本就瞧不上軍統那點兒線人費。
這要是把一個老共主動邀請加入情報站,站里的情報被翻個干凈,再加上戴笠瞅自己不順眼的模樣……王新衡想起來就覺得后怕,當場斃了自己手下隊長的心都有。
得虧人家同志看不上自己這處小廟,不想把這么寶貴的東瀛老共浪費在自己身上。
據說王新衡擦著滿腦袋熱汗,還不忘跟人家說了聲多謝……
“王新衡主動要把一個老共拉進軍統港澳站”這笑話,沒幾天就在港澳情報圈傳開了,而且好像就是從中統最先傳出來的。
甚至有人特意告訴了陪都的戴笠,氣得戴笠發來電報大罵王新衡,讓對方滾回陪都當面給他講一講在香江是他媽怎么做情報工作的!
不過戴笠的訓斥現在來看,倒像是王新衡抓住的救命稻草,畢竟王新衡按照規定,哪怕戰事爆發,他也需要繼續潛伏在敵后保證軍統港澳站正常工作,而現在,他剛好利用戴笠要他滾回陪都當面述職的理由,死乞白賴讓張子廉在飛機上給他安置了一個位置。
聽汪慶三說完,盛天賜沒有笑,反而有些驚訝,真沒想到,這個看起來一身肥肉,嘻嘻哈哈的大白胖子年輕時居然給小蔣當過太子伴讀……
而且一點兒正事不干,現在居然還是少將的身份。
難怪最后會輸,一點不冤兒,國家本來就沒錢,還得付出少將的薪水養這種對國家一點用處都沒有的貨……
“沒有陸先生關照,早就被戴老板……”汪慶三把手掌在脖子上橫了一下,沒有把話說完。
一直到晚上十點多鐘,張子廉才再度出現,端著茶杯,跟盛四海之前鄉下人喝茶一樣牛飲,看他大口喝水的模樣,盛天賜有些疑惑。
張子廉喝完水,主動解釋道:
“日發千言,不損自傷,今天光是打電話說出去的,就不止一千句了……嗓子跟刀割一樣,沈哲臣這個家伙……就不該讓他過來幫忙,凈給我惹麻煩,英國的警務處長修輔頓打過來電話問我,說怎么搞的,連幾個華警探長都被抄了家?探長家屬求救的電話都打到了英國人那里,他問我是不是洪興協會的人也開始和暴徒一樣趁機打劫。如果真的失控,最好及時跟他通報,他好馬上讓英軍出面彈壓,維持港島秩序?!?
盛天賜眼睛一亮,到底是專業人士,自己怎么沒想到把那些華人探長家里給抄一遍呢,看人家中統,知道這時候抄哪家最肥。
“我這邊掛掉電話,就去找沈大長官,好家伙,還好我早了一步,不然那幾個探長都已經招供了,說是奉背后某某老板某某老板吩咐,替東瀛人做內應,中統正準備帶著盛家的人手去抄華人富商的家,那幾家是之前跟東瀛人一起合作做過生意,但早就不做了,可見老沈摸的底有奪清楚,就等著機會宰肥羊呢。”張子廉活動著喉嚨說道:
“死幾個江湖老大,華人漢奸警察沒什么,但華商不能動,真有一日勝利,這城市想要活過來,需要指望商人,吃肉也不是這么吃的。”
看到盛天賜這身少尉制服,張子廉多瞄了兩眼:
“行,有點兒大員手下年輕副官的氣勢,慶三考慮的周到,這身皮在陪都下飛機,能省不少麻煩,走吧,時間差不多了,我送那些大人物和盛兄弟你去啟德機場。”
……
已經是深夜,遠處仍然會不時響起一陣轟隆隆的爆炸聲,盛天賜站在灣仔碼頭望向炮聲響起的方向,也不知道在這一陣接一陣的炮聲中,今晚有多少人能真的睡著。
一艘渡輪靜靜泊在深夜的灣仔碼頭,看樣式不像是整日在中環和尖沙咀往返接送平民百姓的輪渡,更像是英國人專用的豪華接待輪渡。
此時碼頭四周站了一圈全副武裝的英國大兵,能在這種時候調動英國大兵來保持儀仗體面兼護衛工作的,在香江只有一個人,那就是刮民黨少將,國民政府駐港澳總支部委員,駐港軍事代表,“獨腳將軍”陳策。
雖然陳策一只腳戴著義肢,杵著拐杖,但在棧橋前卻站的筆直,面容冷肅。
一個又一個上船的要員與陳策無言握手,隨后黯然登上渡輪,陳策也始終不發一言。
直到老對手陳濟棠一身便衣走到陳策面前,才讓陳策破功。
“這叫什么世道,我們這些腿腳好的,反而全都先跑了,留下你一個獨腿的瘸子替黨國撐臉面?!标悵淖屪约旱奶壬洗?,自己站在陳策面前,伸手幫對方整理了一下軍裝,嘴里說道。
如果不了解兩人,可能還以為兩人是多年好友,此時分別,難舍難分。
可是實際上,兩人在年輕時是死對頭,戰場上恨不得除彼此而后快,陳濟棠派空軍炸過陳策的驅逐艦,把陳策的海軍家底清掃干凈,逼得陳策下野出國。
陳策后來被常凱申任命為海軍部次長,第一件事就是吞了陳濟棠的海軍,報當年的仇。
“要不你陳司令留下陪我?”陳策咧嘴笑著說道。
他和陳濟棠雖然早些年是對頭,但對陳濟棠還是佩服的,南天王雖說被常凱申逼到下野,可是他哪怕再貪戀權位,想要起復,也沒想過投靠東瀛人。
“我已然通電全國下野不知多少年了,真是缺人,你得讓常凱申派于漢謀,吳鐵城他們來陪你。”陳濟棠笑著說出幾個老對頭的名字,隨后又變得有些傷感,唉的一聲嘆了口氣:
“籌碩,一起走吧,還不明白嗎,這差事……就是給你一個死所啊?!?
打了那么多年,兩人都曾經叱咤一時,可是面對如今東瀛人侵略香江,卻束手無策,一個曾是海軍司令,如今空有少將之名,卻無可用之兵,另一個號稱南天王,曾經雄踞南粵,如今聞東瀛兵至,望風而逃,宛如喪家之犬。
“伯南兄,你我都是軍人,這時候說什么婦人之言。”陳策拍拍陳濟棠的手背,做了個請的動作::
“弟受委員長之托,與英人友軍并肩作戰,不得擅離,如今戰事初開,勝負猶未可知,若真是兄弟無能,戰敗身死……也算委員長成全我這個殘廢的軍人,給我機會,讓我體面的死在戰場上!伯南兄不用多言!多多保重,請?!?
“你也保重?!标悵目吹疥惒哒f的凜然,也不再多言,邁步上了渡輪。
倒是陳策的老上司李福林看得很開,杵著文明棍對陳策笑著說道:
“英國人這萬把人怕是守不住太久,勤看風頭,不要別人喊幾句將軍就真當自己是將軍,如今這局面,見機不對就走人,活著比什么都強,你就記住一件事,你那腦袋瓜子值錢,別讓小鬼子幾十條命就輕易換去?!?
陳策也笑了起來:“卑職明白,軍長請登船,多多保重身體。”
“保不保重還能怎么著,去了陪都無非就是發套宅子養老,我就算豁出身子骨,不保重身體,也生不出一兒半女?!崩罡A骤浦拿鞴?,笑著調侃了自己一句,就那么步履矯健的走上了渡輪。
這艘渡輪很大,即便所有人都已經上船,還空出來很多位置,畢竟這些要人都已經被張子廉叮囑過,機票位置有限,盡量輕裝簡從,所以基本上這些人除了幾個人是帶了妻子之外,基本都是一個人登船,大部分人選擇把妻女都留在了陸公館,在船上時還不忘拜托張子廉之后幫忙暗中轉移。
盛天賜帶著邱月娘最后跟著張子廉,汪慶三一起上了船。
邱月娘望著逐漸駛離的港島,有些緊張,盛天賜在旁邊說道:
“不用緊張,跟盛家人一起去澳門,除了有可能當我弟妹之外,應該沒什么大問題,我看他們人都不錯,不會把你賣去妓院,而且但凡有個像我這樣的壞人,也不至于一家子混到現在還在長洲島上抓魚?!?
“我……盛大哥……我……”邱月娘不是沒眼力的女人,知道盛天賜這種人已經說了不帶她去花旗國,此時她再說什么也沒用。
何況在盛天賜身邊這一天,就已經快把她嚇死,盛天賜真要一口咬定帶她走,她反而更害怕。
花旗國,都不知道在東南西北哪個地方,也不知道這一去還能不能回來,恐怕也就只有盛大哥這種鐵石心腸,能做到拋棄父母兄弟,笑嘻嘻一走了之。
張子廉在旁邊笑著說道:“姑娘留在澳門也不錯,花旗國窮山惡水,盛兄弟自己立足怕是不易,姑娘若是跟著去,難免會拖累他,這樣吧,近日我也要籌備去澳門,可能先打發人去物色宅院,辦公地點,姑娘不嫌棄活累,就替我跑跑腿物色宅院吧,不會差了工錢?!?
“謝謝張老板。”邱月娘連忙朝張子廉倒個謝,看出對方是要和盛天賜說話,自己抹了抹眼淚遠遠走開。
“兄弟也不帶,父母也不見,姑娘也丟下,真就只帶著一箱鈔票走?”張子廉對盛天賜笑著說道。
盛天賜望著越來越遠的港島,一直沒看到盛家人出現,此時聽到張子廉的話說道:“煩勞張先生看在我幫你出主意的份上,稍稍照顧一下盛家人。”
“不失憶了?想起來了?”張子廉笑著問道。
盛天賜伸了個懶腰:“想不想起來,都得走。”
直到通體無光的渡輪在九龍碼頭悄悄靠岸,盛天賜才明白盛家人怎么沒有為自己送行,原來早就已經提前殺到了九龍碼頭,離老遠他就看到了人群中舉著火把朝他瘋狂招手的盛天生。
此時九龍尖沙咀碼頭上,有人舉著熊熊燃燒的火把,把整個碼頭照的分明。
不下百十號人,此時正立在碼頭左右,有中統沈哲臣的手下,有盛家兄弟手下的漁民,還有就是一班在港島大開殺戒納了投名狀,被收編招安的本地江湖人。
“張先生,我們老板……”一個穿著中山服的青年邁步迎著張子廉走過來,沒有發現自己上司沈哲臣的身影。
“哲臣隨陳將軍留守港島,我來送客人。”張子廉朝對方說道。
“明白,按照張先生的吩咐,五十輛黃包車已經預備好,尖沙咀去機場的這條路,也已經安排納過投名狀的兄弟五人一組把守,每組都配了槍,用手電筒可以互相沿途發射暗號,行進過程中一旦沒收到暗號,馬上換路,事后追查責任,出錯的那組人,按通敵罪名就地槍決?!鼻嗄旮趶堊恿磉?,又急又快又輕的介紹著九龍這邊的布置。
在港島,一旦秩序失控,還能有一萬多名全副武裝的英國大兵出面彈壓,可是如今在九龍,如果東瀛人不死心,想要劫殺這些黑名單上的要人,張子廉就只能指望中統這些行動隊特務,還有就是盛家人以及臨時聚攏的這二三百本地江湖人。
張子廉也顧不上寒暄,自己這邊組織大家下船,讓汪慶三還有中統的幾個人做前面幾輛黃包車,黃包車按照他的要求,多備了將近一半,最前面幾輛和最后面幾輛都坐中統的特務負責警戒,還有幾輛空置的,防止途中哪輛黃包車壞掉,可以隨時替換。
盛天賜看著這一排黃包車,摸著下巴說道:“港島已經殺的各大社團人頭滾滾,應該不至于還有什么江湖人不怕死,跑出來搞事吧?”
“天賜,上車,這輛?!笔⑻焐惠v黃包車朝他大聲招呼。
“你爹他們呢?”盛天賜也沒有客氣,抱著皮箱坐上去。
盛天生想了想,說道:“他們先去了機場,留我等你?!?
盛天賜看著盛天生的模樣,琢磨著他這句話:“他們先去了機場?為什么不和大家一起走?”
盛天生拉著黃包車,跟在汪慶三那輛黃包車的后面,邊跑邊說道:“老豆話,這里人夠用,剛好有班人要去機場,他們人少,只有十幾個,過來請老豆幫手,老豆就帶天養天寶還有幾個兄弟同他們一起先走,讓你們慢慢來?!?
“你爹發現了可疑的地方,但是不確定,對不對,所以先帶人去排查,是這個意思嗎,大春?”盛天賜撓著腦袋想了半天,才想出一個合理理由。
盛天生搖搖頭:“我不知道,仲有,不要喊我大春,你該喊我大佬。”
“管他媽的,把你身上背的槍給我。”盛天賜也懶得再問。
盛天生把滿彈鼓的湯普森沖鋒槍遞給盛天賜,自己繼續拉車,盛天賜則撥動槍機,把皮箱坐在屁股底下,雙手抱著沖鋒槍,望著前方黑漆漆的九龍長街,嘴里叮囑著盛天生:
“大春,記住,如果有人敢攔我不讓我走,你就用這玩意把飛機給我打爆,都他媽別走,全給我留下乖乖抗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