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王爺不滿意，我再去換一件。”

沈云衿皮笑肉不笑地扯起嘴角，掐著大腿硬生生將那口惡氣咽了下去。

“算了，換來換去，耽誤時間。”宇文驍顯然嫌麻煩，抬步往外走。

沈云衿提擰著裙擺，趕忙跟上。

福禧宮。

宇文驍剛一進門，一道身影便歡喜地撲了過來。

“皇兄你怎么才來呀？我的生辰禮物呢？你該不會忘了吧？”

宇文驍道：“你一天讓人提醒三次，想忘都忘不了。”

玉寧公主頓時彎眼笑了起來，嗲著聲音撒嬌，“就知道皇兄對我最好啦！讓我猜猜，皇兄給我準備了什么禮物？是不是前兩日父皇賞賜的那套紅翡頭面？”

話音剛落，她的目光便落在了隨后進門來的沈云衿身上。

那頭上的紅翡頭面，分外耀眼。

她臉色霎時一變。

沈云衿：“……”

這下好了，她跟玉寧公主本就不對付，現在更是雪上加霜，今天別想好過了。

“皇嫂這是穿的什么呀？金燦燦紅艷艷的，跟那沒見過世面的商賈似的。怎么嫁入皇家那么久，還跟從前一樣小家子氣？”

那眼神，要多嫌棄有多嫌棄。

沈云衿面色不改，對這種場面已經見怪不怪了。

“公主說得極是，我也覺得這套頭面俗氣得很。”

反正又不是她要戴的，要說俗氣也只能怪宇文驍眼光不行。

再者，剛才是誰眼巴巴找宇文驍要這套頭面的？

吃不著葡萄擱這兒說葡萄酸呢。

玉寧公主臉色垮了跨，看到后面下人捧著幾個禮盒，又高興起來。

“皇兄，這些都是給我準備的禮物嗎？”

“嗯，打開看看，喜不喜歡。”

“皇兄送的，我都喜歡！”

不就一副紅翡頭面嘛，誰稀罕啊？

皇兄特意給她準備了那么多禮物，可見最在意的還是她。

玉寧公主滿懷欣喜地拆開第一個禮盒，表情僵了僵。

一串，貔貅瑪瑙手串？

宇文驍詢問地看向沈云衿。

沈云衿總不能說，這些賀禮原是給長興伯七十大壽準備的吧？

“咳，貔貅代表財源滾滾，瑪瑙寓意吉祥富貴，這是祝公主富貴萬年的意思。”

“甚好。”宇文驍并沒有覺得有什么不妥，還覺得這禮物十分不錯。

玉寧公主氣得直跺腳。

誰想要這個呀？

她抱著希望拆開第二個盒子，里面裝是一幅畫。

不等宇文驍看沈云衿，她就率先解釋道，“這是畫癡何有道的《松鶴圖》，寓意健康長壽。而且這幅畫還是畫癡收山之作，無價之寶。”

宇文驍點了點頭，“不錯。”

可玉寧公主一個小姑娘，哪兒喜歡這種東西？

她氣呼呼地打開最后一個盒子，看到里面的東西，五官都變形了。

“沈云衿，你咒我！”

一根打磨光滑的金絲楠木虎頭拐杖，靜靜躺在盒子里。

沈云衿：“……”

這個該怎么編？

“下人粗心，給拿錯了。”宇文驍順手將拐杖拿了回來，語氣自然地道，“改明再重新補送你幾樣。”

“那我要金軒閣新出的那套首飾。”

“好。”

玉寧公主這才重新掛上笑意，挽著宇文驍進門，“皇兄快進屋吧，母妃等你許久了。”

被忽略的沈云衿默默地跟在后面。

進去之后，她同宇文驍一起，先給惠妃見了禮。

“起來吧，沒外人在，也別拘泥這些虛禮了。”

惠妃身著石榴色蘇緞華裳，頭戴雀尾花枝步搖，膚白貌美，保養得體。

哪怕上了年歲，看起來也十分有風情韻味。

她出身不顯，能當上四妃之一，憑的就是這張曾經寵冠六宮的臉。

“云衿來了？快過來，陪本宮說說話。”

惠妃笑盈盈地朝沈云衿招了招手，親昵地拉著她坐在身旁。

“前幾次沒見你進宮，聽說是病了，如今可好轉了？”

在宇文驍面前，惠妃對沈云衿猶如親生女兒一般。

卻不知道，她背地里受了惠妃多少磋磨。

她也不是沒有想過告訴宇文驍，可一個是他的母親，一個是他不怎么待見的王妃，用腳指頭想都知道他會相信誰。

所以每次要入宮時，她都會裝病避開。

這次沒辦法避了，她只好硬著頭皮道，“多謝母妃關心，一點小毛病，已經沒什么大礙了。”

惠妃拍了拍她的手，“哎，小毛病也得多留心，要不然就發展成大毛病了。你啊，就放寬心好生休養著，生孩子的事不著急。”

“是。”沈云衿心里隱隱納悶。

每次來，惠妃都必定會提生孩子的事，今天怎么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對了，你上次送來的幾幅畫卷，本宮十分滿意，你也拿去給驍兒瞧瞧。”

她使了個眼色，讓宮人抱了幾個畫卷過來。

沈云衿打開一瞧，竟是一幅女子肖像。

旁邊還寫著生辰年月，家世排行。

其余幾幅皆是如此。

她心頭“咯噔”一聲，眉心一下子擰了起來。

惠妃這是想借她的手，給宇文驍納妾！

“王妃還真是賢惠。”宇文驍嘲諷地扯了扯嘴角，果然誤會了。

沈云衿本來想解釋的，聽到這話反倒不想說什么了。

連問都不問她一句，就蓋棺定論，他何時何地信過她一分？

她心口微微發澀，像寒冬臘月，灌入一口冷風。

頓了頓，才扯起嘴角，笑道：“王爺過譽了，能為王爺解憂，是妾身之福。有眾多姐妹在，想來很快就能替王爺開枝散葉。”

惠妃滿意地點了點頭，第一次看沈云衿順眼了些。

玉寧公主嗤之以鼻，“嫁給皇兄三年了肚子都沒個動靜，若不再賢惠些想法子籠絡住皇兄，怕是要成下堂婦了。”

惠妃怕她壞事，抬手擺了擺，“你先出去玩會兒。”

玉寧公主這才不情不愿地離開。

宇文驍隨手翻著畫卷，神色淡淡，“竟送了三個柳家女的畫像來，舅舅倒是挺舍得。”

惠妃神色微微一滯，旋即溫柔地道：“你舅舅也是想著親上加親。”

“親上加親便不必了，兒臣沒有納妾的打算。”

宇文驍一口回絕，都沒商量的余地。

惠妃還想說什么，御書房那邊便來了人，說皇上請楚王過去。

宇文驍起身離開，正好脫身。

惠妃憋了一肚子火，不好朝宇文驍發，便將矛頭對準了沈云衿。

“仗著有幾分姿色，就敢狐媚惑主，獨占主君，你可知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