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柒，你說什么，你再說一遍。”宋羨予最先開口，語氣激動又試探。

言柒隔著落地窗，望著外面沒有絲毫起伏的花海，一如她此時死水一般的心境，“我說，我答應和你結婚。”

“太好了。”

宋羨予喜形于色，想上前握她的手，卻被言柒不動聲色的避開。

除了言柒，所有人都如釋重負。

宋老爺子面色潮紅，有咳的，更多是高興，“快，振梁，給民政局打電話，讓他們加個班，現在就辦手續。”

“好。”

宋父要去拿手機，言柒霍然轉身，“等等。”

宋家一家表情繃緊。

宋羨予小心翼翼，“柒柒，你不會后悔了吧？”

言柒一一掠過宋家人。

宋羨予，宋母，宋父，最后目光落在老爺子身上。

輕聲，“不，我沒后悔，但我有個要求。”

“你說，只要我老頭子能辦到。”老爺子一言九鼎。

“爺爺。”言柒字句鏗鏘，“我要和宋羨予先辦婚禮，婚禮結束，當天下午再領證。”

“爺爺……”扯了扯宋老的衣袖。

宋母也欲言又止。

宋老無動于衷，只望了言柒片刻，點頭，“丫頭，我明白你的意思，好，爺爺答應你，先讓你叔叔阿姨張羅婚禮的事。”

“謝謝爺爺，我先上樓了。”

宋老笑容慈愛，“去吧，晚飯好了叫你。”

言柒一走，宋羨予就沉不氣了，“爺爺，萬一柒柒反悔了怎么辦？”

“住口！”宋老抄起拐杖，打了宋羨予后背一悶棍，疼的他呲牙咧嘴。

許燦如心疼兒子，但老爺子在，不敢多言。

“我能為你做的只有這么多，咳咳……”老爺子虎目一掃孫子，“今天的事，跟逼迫有什么區別？要不是念在你真心喜歡柒柒，我也希望柒柒幸福，否則絕不可能這么逼她。”

宋羨予慚愧，“爺爺……”

“既然怕她反悔，就管好自已。”宋老爺子打斷他，怒瞪了他一眼，由蕭叔攙著離開了。

當天晚上，宋家有了老爺子的回歸，顯得格外熱鬧喜慶，廚房也多加了幾個菜。

飯后。

言柒看著宋羨予哄得老爺子開懷大笑。

看著宋母指揮傭人，將新鮮花束修剪過后，插進花瓶。

宋父劃著平板，查看近日宋羨予經手的項目。

她像一個輕微的抑郁癥患者，看著劇里的其樂融融。

沒有天塌地陷，但也格格不入。

……

晚上十點，宋家所有人都睡了，言柒就著月色離開。

開出宋家別墅區的小道，把車停在路邊，才有心情看手機。

晚飯后蕭叔就把手機還給她了，只是沒理會。

盯著宋瑾川打來的十幾個未接來電，言柒勾起唇角笑了，苦澀的。

手指落在他的號碼上躊躇，最后她熄滅了屏幕。

望著前方昏暗的路面，言柒眼神茫然，一時不知該去哪里。

十幾分鐘后才緩緩發動車子。

……

腦外病房。

面容枯瘦的女人躺在病床上，仔細看，與言柒有幾分相似，只是昏迷十幾年，早已不復當年的風華絕代。

“許燦如說，每一個母親看到自已的女兒成家，都會很高興的。”

“媽，您高興嗎？”

“可為什么我高興不起來呢。”

言柒坐在床邊，有一句沒一句的輕聲說話，也不知是對床上的人說，還是對自已。

安靜的病房走進來一名醫生，言柒緩緩抬眼，落到那人的臉上時，起身驚喜，“你怎么還沒下班？”

宋瑾川未答，“我給你母親做了個詳細檢查，她目前身體機能良好，利用目前國際上先進的治療手段，不是沒有蘇醒的可能。”

“嗯，謝謝你。”言柒道完謝，看向護工，“方姨，我先走了，今天影響你休息了。”

“害，沒事，你母親這情況，我休息的時間多的很……”說著，方姨表情一頓，“哎喲，你看我這嘴，我沒有別的意思。”

方姨照顧言母多年，人還是不錯的，言柒并未計較。

方姨送言柒出病房，趁著宋瑾川走在前面，小聲道：“這個宋教授是真不錯，經常來看你媽媽，還陪你媽媽說話，可不像一個普通醫生對待病人的樣子，他是不是喜歡你呀。”

“不是，他只是我朋友。”言柒笑笑，垂著眸子道：“方姨，我有未婚夫，你知道的。”

方姨愣了愣，趕緊道歉。

這事她知道，但只存在于傳說中。

看著言柒的背影，方姨輕嘆，“什么未婚夫，還不如朋友呢，哪怕來看丈母娘一次，也不會顯得如此渣，真是好漢無好妻,賴漢娶花枝。”

……

“我看見他身邊的保鏢把你帶走了，你沒事吧？”一起等電梯時，宋瑾川雙手插在白大褂兜里，語氣很是漫不經心。

“沒事啊。”言柒偏頭朝他淺笑，“也不對，事是有，卻是喜事，我要結婚了。”

“你說什么？”

宋瑾川心臟像被揪了一下，黑眸瞬間布滿紅血絲，“難道這世界上，就宋羨予一個男人了？為什么你就看不見別人？”

看見她被蕭叔帶走，他給她打電話。

打不通，就去宋家別墅外，他甚至想過沖進去帶她走。

可他以什么立場？

他發現，時隔數年，他仍然什么都做不了。

而言柒腦袋‘嗡’一聲，聽到宋瑾川的話，腦海深處再次涌出那句，“為什么不能回頭看看我？”

剎那。

有什么東西破土而出，可她伸手要去抓時，又不見了。

最后，她歸為自已想多了，宋瑾川怎么可能對她有那種想法呢？

她曾說，與他永遠對立。

那樣傷害過他，就算人家不計較，也不會生出情愫。

又沒有斯德哥爾摩綜合癥。

他一定是覺得宋羨予不是她的良人，氣她沒出息而已。

言柒故作灑脫，“陪我去喝酒吧。”

宋瑾川沒有猶豫，“好。”

他也想喝了。

……

酒店房間。

茶幾上擺了十來個空啤酒罐，兩人各喝各的，各懷心事，心情都不好，誰都沒跟誰說話。

一抬頭，宋瑾川發現言柒兩眼冒光。

上次的經驗告訴他，這是她喝醉的前兆。

他失笑，“還真是酒前灑后兩個人。”

言柒眼眸微醺，咧嘴樂，“你直接說我喝醉了不懂事，鬧騰人唄，我告訴個秘密，我就是不懂事，也不想懂事。”

她正處于半醉不醉，現實與夢境天人交戰的狀態。

抵御現實的自已，渴望成為夢境里的自由人。

宋瑾川凝著她一翕一動的朱唇，長眸幽深，埋藏在身體深處的躁動分子，開始不安分起來。

而此時的言柒，想到了宋老爺子的話，讓她離宋瑾川遠點，逆反心也被激發。

“嘿嘿，憑什么呢？”

她笑了，伸手托起宋瑾川的下巴，靠近他，神神秘秘的，“說實話，我覬覦你很久了，長的俊，身材好，尤其是你穿上白大褂的樣子，有一種角色扮演的禁yu系風情，特想扒掉你那層皮。”

徹底醉了，放飛了。

兩個理智的人，在夜深人靜的酒店里，大腦被酒精侵蝕，克制的堡壘即將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