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打完電話回來的溫旎,聽到沈老爺子這句‘審問’,推門的手停下來,甚至屏住了呼吸,仔細去聽沈斯言的回答。
門內。
沈斯言全然不知溫旎在偷聽。
面對爺爺犀利的問話,他凝著眉,片刻后把棋子放回托盤里,略帶苦澀的開口。
“她派去監視溫旎的人,在溫旎每日要喝的燉品里下了能讓人上癮并悄無聲息死亡的藥。”
言簡意核,卻猶如平地驚雷。
炸的溫旎直接呆在原地。
什么藥?
上癮,死亡,可是醫院報告里明明沒有問題。
溫旎這剎那眼前發黑,她死死咬著牙冠不讓自己發出一點聲響,扶著墻轉身離開。
她快步的從茶室外走廊沖進客廳,把客廳里的傭人嚇了一跳。
“溫小姐,您是不舒服嗎?”傭人連忙放下手中的活要去扶她。
溫旎條件反射的避開,她深呼吸一口氣壓下滿腔的惡心感,顫聲吩咐,“我有急事要出門,你現在去給我備車。”
她一秒鐘都待不下去了。
傭人立馬去給她備車。
……
沈老爺子料想過好幾種可能性,唯獨沒往下毒方面想過,原本放松的神情因此嚴峻不少,可他到底沉得住氣,也更了解這位兒媳婦的脾性。
以及孫子沈斯言這個神態……沈老爺子很快反應過來。
“這個毒不是她下的?!币蓡柕木渥雍V定的語氣。
如果是,沈夫人就不會只是被送出去散散心這么簡單的處理方式。
沈斯言把她送走,更像是讓她避風頭,等事情解決完再回來。
沈斯言點頭,“燉品是時沐雪送過來的,但藥品方面目前沒有任何頭緒,林寒去查了,需要一定時間?!?
沈老爺子怒極。
平日里他就覺得這位‘孫女’心思多,只當她是收養的,不得不為自己多大算,若是無傷大雅的要求,他都應了。
沒曾想她居然如此狠毒,連孕婦也能下得去手。
“榮家那邊,我去交涉,溫旎身體怎么樣?”沈老爺子徹底怒了。
若說之前疑似時沐雪策劃的車禍殺人案件,他還想讓沈斯言看在榮家的份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那這件事徹底觸及到他的底線,他不能繼續容忍。
“這幾天飲食我親自照看,沒有大礙,具體情況需要戒斷半個月后復查?!?
提及此事,沈斯言頭疼得厲害,查不出證據,他就無法坦然告知溫旎,畢竟母親不待見她不是一兩日。
光憑他三言兩語讓溫旎相信母親無辜,強人所難。
也更怕溫旎情緒波動太大,傷到腹中胎兒。
他辦事,沈老爺子自然是放心的,但這件事不同于商業。
“以前伺候你奶奶的女傭,她女兒也在宅子里,我派她過去替你分擔照看。”沈老爺子道。
“爺爺,此事等以后再說吧,我感覺溫旎已經有了察覺,這個時候再安排人給她……”
沈斯言話說到一半,敏銳的察覺到什么,轉頭朝窗戶看去,視線里一輛車極馳而去,很快消失在道路上。
他蹭的站起身大步往外走。
“太太人呢?”他問客廳里的傭人。
“溫小姐說有急事,讓備車先走了?!眰蛉说馈?
“她是從走廊過來的?”
傭人點頭,詳細的描述,“溫小姐當時臉色特別不好,還捂著肚子,我以為她是哪里不舒服,上前準備扶她休息,但她拒絕了,催促我去備車。”
沈斯言臉色一沉。
他不是蠢的,傭人三言兩語足夠他推斷出來溫旎聽到了他跟爺爺的談話,至于聽到了多少……恐怕已經生了誤會。
沈斯言深吸一口氣,沒有料到這件事來的如此之快。
他轉身準備去同爺爺說一聲,今晚就不留下了。
沈老爺子已經杵著拐走出來,“去吧,好好解釋解釋?!?
沈斯言拿著車鑰匙離開。
他油門踩到底,在要進入市區的岔道口逼停了溫旎的車。
他拉起手剎,開門下車去敲車窗,一起呵成。
“溫旎,我們聊聊。”
車窗隔音效果很不錯,溫旎只能看到沈斯言動了動唇,至于他在說什么……多半是想哄騙她的話吧。
畢竟那是生他養他的母親。
溫旎心如刀割的垂下頭,不去看窗外的男人,她語氣沉沉的吩咐司機。
“繞開他往前開?!?
司機的雇主畢竟是沈家,他猶豫不定,“溫小姐,沈總似乎有急事,要不您還是聽聽吧?!?
他勸著根本沒給溫旎回答的機會,降下車窗。
沈斯言立馬伸手進來打開車門,語氣急切,“溫旎,我不知道你聽到了多少,但這件事是有隱情的……”
“啪——”
溫旎按捺了一路的情緒此刻崩盤,她揚手給了沈斯言一個巴掌,聲音清脆響亮。
沈斯言楞在原地。
從來沒有人打過他。
溫旎呼吸急促,她把顫抖的手收回來,眼眶發紅,“我不想聽你的解釋?!?
“從你決定隱瞞我那一刻開始,你的立場就已經分明了,你選擇你的母親,放棄了我?!?
“不是……”
沈斯言迫切的想表達他并非這個意思,他只是想等證據。
“那是在你看來不是,在我這里,事實就是如此!”溫旎揚聲,目光死死的盯著沈斯言。
枉費她在向姨嘴里知曉此事時,生怕是自己多心誤會沈夫人,讓沈斯言難做。
強壓著不提,等到檢查報告出來發現并沒有危害后,她心里有刺,也在勸說自己,既然沒有實質性傷害。
那就不要把事情鬧開。
這些日子她一直這么勸說自己,沈夫人的所作所為不要強加在沈斯言身上,沈斯言是真的對她好。
結果呢?
結果就是檢驗報告被改,她被蒙在鼓里,沈夫人被送出國,離得遠遠的,半點風波都沾染不到她。
孰輕孰重,在這件事上一眼就能看出來。
溫旎痛苦不已,她覺得五臟六腑都在抽著疼,但她不能倒下,她張了張嘴,吐出兩字。
“讓開。”
沈斯言哪能放她走,他低下頭,聲音前所未有的輕柔,“溫旎,不管你怎么想,給我兩分鐘,我說完來龍去脈你再走,行嗎?”
語氣里甚至能聽出幾分懇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