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吧,我累了。”
溫旎其實有好多的話想說,可說完一句,就感覺整個人都乏力得厲害,好像有種無論說什么,都是她的錯。
那就不說了吧。
她想。
溫旎又側目去看沈斯言,男人身形修長的站在哪兒,清俊的五官此刻透出一股忍耐的怒氣,讓她有種無比熟悉,又很陌生的感覺。
是以前見過嗎?
溫旎不由得懷疑,她這兩日狀態似乎總是容易發散,很難集中。
她堪堪回過神,想去拿自己的東西。
沈斯言攥著她的手腕,“溫旎,我說了,你上樓休息。”
他語氣帶上了幾分不容置喙。
溫旎沒能把手抽出來,一旁的沈夫人還在罵罵咧咧,她忍耐了一上午的弦在此刻斷掉。
“夠了沈斯言,我不想再聽你安排了!”她怒吼出聲。
在對上沈斯言眉心微蹙,一副你在說什么的表情時,她扯了扯嘴角,露出個譏諷的笑來。
“你們就只看到了我讓人去打聽時沐雪的動靜,沒有一個人來問我,到底為什么要這么做,是不是因為無論什么原因都不重要,反正面子已經丟了,我就應該聽你們安排?”
溫旎很煩,她很暴躁。
“我真的很累,我一點也不想聽你們在這里討論,到底要怎么才能兩者兼得,讓開我,讓我走行嗎?”
她幾乎是用盡了最后的力氣,說完這句話后就這么看著沈斯言。
沈斯言有些慌。
因為她發現此刻溫旎的眼神,跟失憶前對他冷若冰霜的那個溫旎,在重合,他指腹微動,卻始終沒有松開她。
“林寒。”他往外喊了一聲。
“沈總。”
“去查查時沐雪昨晚到今早離開周家都做了什么。”他沉聲吩咐完,忽略母親在旁邊的不贊同,又揚聲喊來管家。
“去備車,黑雀你跟著,太太想去哪就讓她去。”
說完,沈斯言視線重新落到溫旎面上,他頓了片刻,似在調整語氣,盡量讓口吻溫和,“出去散散心,等我去接你。”
溫旎沒有回應。
在手腕松開的那一刻,她抬腳就往外走,速度快得好似有什么東西在背后追趕。
黑雀得了吩咐,連忙跟上。
等人都走完,沈斯言轉頭去看母親。
不知為何,沈夫人被他這毫無情緒的視線看的心里有些忐忑,轉念一想,這件事她沒做錯,又把剛移開的目光轉回來。
“你……”
“媽,我如果沒記錯,當年爸在的時候,大伯母總是暗地里給你使絆子,那個時候無論鬧出多大的動靜,爸都是向著你的。”
沈斯言沒有生氣,他很平淡的陳述著往年舊事。
沈夫人面色當即就不好了,“那能一樣嗎,我當年怎么說也是門當戶對嫁進來的,她不過是……”
“門當戶對都避免不了被針對,你為什么覺得溫旎不會被針對得更多?”沈斯言打斷她。
這個反問讓沈夫人一時不知如何回答。
“時沐雪你養了這么多年,她什么性格你應該清楚,溫旎是我選的妻子,如果她出了什么事,我這輩子都不會再娶。”
沈斯言說完轉身離開。
看著兒子消失在眼前,沈夫人又氣又惱。
“這么說還是我做錯了不成!”她跺了跺腳,愈發的氣了。
這種氣比起來找溫旎時的洶涌澎湃,顯得更溫和,卻也更沉悶,像是鈍刀子橫在胸口,怎么都難受。
“去,你也去給我查查她到底做了什么,我倒要看看,這件事到底是誰做錯了。”
沈夫人偏不信了,這個溫旎飛上枝頭當鳳凰,還能一點私心沒有。
向姨猶猶豫豫的走上前,小聲問,“沈夫人,我還要去照顧溫小姐嗎?她畢竟懷著孩子……”
“去什么去,她就是回來了也不準照顧她。”沈夫人不允。
在她看來,把向姨派過去,那不就是她向她低頭的意思。
這件事沒個結果之前,她是不會改變主意的。
溫旎去找了謝嶼。
謝嶼都到公司了,接到她電話說在他家樓下,他又連忙掉頭回來,出電梯見她大包小包跟個流浪狗一樣的,又好笑又心疼。
“你說你……”謝嶼罵道一半,見溫旎低垂著眼眸一點生氣都沒有的樣子,把話吞了回去,恨鐵不成鋼的去拉她進屋坐下。
“喝點什么?”
溫旎搖頭。
“吃呢?餓不餓?”
搖頭。
“……”謝嶼見狀索性不折騰了,拖了個小凳子在她對面大馬橫刀的一坐。
“謝嶼,你好好勸勸旎旎,這件事……”陳姨同樣心疼溫旎,她附耳跟謝嶼說了幾句,就表示要回家。
溫旎沒有阻攔,她去看黑雀,“你幫我送送陳姨吧。”
黑雀欲言又止。
“行了趕緊去吧,她在我這里跑不掉,我也不允許她出去。”謝嶼趕人。
兩人離開。
謝嶼問,“發生什么了?”
“謝嶼,我好像想起來了。”溫旎答非所問,沒頭沒尾的來了這么一句。
謝嶼楞了楞,反應過來,“你說失去的記憶?”
溫旎不確定的點頭,“我腦子里有很多畫面,并不連貫,而且很亂,我分不清真假,好像在看另一個平行世界的我。”
“去看過醫生了嗎?是不是后腦的淤血散開了?”謝嶼伸手在她腦后輕輕摸了摸,隆起的包早就消了下去,摸不出什么異樣。
估計得拍片才能看清。
溫旎閉上眼往后靠,語氣都透著一股疲憊,“沒有。”
“這樣,你今天在我這兒好好休息,明天我陪你去醫院檢查檢查。”謝嶼起身扯過毯子,往她身上蓋。
溫旎沒反駁,她太困了。
大概是折騰這么一趟消耗了她太多精力,她沒一會兒就睡了過去,但睡的并不安穩,夢里總是能看到沈斯言,高高在上的打碎她所有想做的事。
甚至連孩子也沒留下。
溫旎被驚醒。
剛下樓把電腦拿回來的謝嶼,“我吵醒你了?”
溫旎看了眼時間,才過去半個小時。
“我這幾天總是這樣,睡不好。”溫旎給自己倒了杯水,潤了潤干裂的嗓子,然后去看謝嶼,有些自嘲的問。
“謝嶼,沒失憶時的我是什么樣的?是不是……做事完全不講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