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旎沒等到謝嶼醒來,沈老爺子先來了。
他杵著拐走進來,保鏢關上門站在門口。
“沈老爺子。”溫旎在病床上坐直了身體,禮貌而疏離的喊了聲。
“不用起來,躺著吧。”沈老爺子看她雙手都纏滿繃帶,沒在這種事上為難小輩的癖好,他自己拉過凳子,在病床前坐下。
“傷的重不重?”
“我不重,我朋友還在ICU沒醒來。”溫旎心底升起戒備。
沈老爺子對她不喜,怎么會突然過來關心,而且這句話他隨便派人打聽都能知道,多嘴來問,恐怕是為了鋪墊吧。
果不其然,沈老爺子下一句直奔主題。
“聽說你懷疑是時沐雪做的?”沈老爺子有些往下耷拉的眼抬起,看向溫旎,意味不明。
預感成真,本就焦心謝嶼的溫旎,頓時惱了。
“沈老爺子是來敲打我不要亂說?還是想收買我讓這件事不了了之?”
不等沈老爺子回答,溫旎態度堅決,“這件事我絕對不會輕而易舉的算了,時沐雪一定會付出代價。”
沈老爺子神色未變,只是淡然的提醒她,“榮家隨便伸個手指頭都能摁死你們。”
“你現在懷著沈家的孩子,你要還想跟斯言好,這件事就按下去,至于補償,我保謝嶼和他下一代一輩子衣食無憂。”
呵,溫旎氣笑了。
“真是好大的手筆,那我是不是要感激涕零的謝謝沈老爺子了?”溫旎譏諷。
沈老爺子見狀,語氣稍沉,“看來你是不接受這個提議了。”
“沈老爺子請回吧,趁我現在還能控制住對你尊老。”
溫旎閉上眼,眼不見心不煩。
沈老爺子站起身,并未著急走,“看在孩子的份上,我給你三天時間好好考慮,如果三天后你不改變主意,就不要怪我老爺子不講情面。”
他威脅的說完離開。
溫旎氣得一陣耳鳴,她捂著耳朵試圖壓下這股難受的勁,心底滿腔憤怒。
憑什么,有錢有勢就能犯下命案還逍遙法外?
她偏不認這個命。
下午,沈斯言忙完來探望她。
“沈斯言,如果我非要時沐雪付出應有的代價,你會幫我嗎?”溫旎沒有再給他甩冷臉,而是很認真的詢問。
沈斯言不解她的疑問從哪里來,“就算你不想,我也會讓她付出代價,怎么突然這么問?”
“那如果,你爺爺不允許你站在我這邊呢?”溫旎不答反問。
“爺爺來找你了。”沈斯言頓悟,他把藥從盒子里取出來,又把溫得差不多的水杯遞給她。
“他那邊你不用操心,我來解決。”
溫旎沉默的吃完藥,捧著杯子看了半晌,悶悶的給出一句,“要不把孩子打了吧。”
她一點也不想要孩子,也不知道三年后的溫旎是怎么想的。
沈斯言眉梢一挑,語氣不由自主的冷了兩分,“溫旎,這件事解決起來有些棘手,并非我故意搪塞你,不要耍這種小孩脾氣。”
溫旎抬起頭,“你覺得我是在拿孩子威脅你?”
見她情緒又要開始激動,沈斯言太陽穴突突跳了幾下,他拿過她手里的水杯放好,握住她的手。
“你誤會了,只是孩子如今月份大了,再流產會對你身體造成不可逆的傷害,不管爺爺說了什么,那都是他自己的考量,跟我無關。”
他越這么說,溫旎心里堵的越厲害,有種說不出來的煩躁感籠罩在她心頭。
她把手抽回來,開始趕人,“我想自己待一會,你出去吧。”
“溫旎,有什么話就說出來,別憋在心里。”沈斯言皺眉。
回應他的是溫旎把被子拽被子把頭給蒙住。
沈斯言等了一會,直到門口林寒的身影出來,他拍了拍被子,“不要想太多,我先去忙了。”
等他離開,溫旎從枕頭下摸出手機,給劉宏發去消息:
如果一個大家族的千金出了事,另一個家族想讓千金付出代價,會不會影響商業?
劉宏回復很快:溫小姐是遇到什么事了嗎?
車禍的事被控制得很好,目前沒有幾個人知曉。
溫旎也不愿讓劉宏知道,她點了點屏幕:回答我就行。
劉宏:一般越大的家族越看重臉面,就算對這個千金不滿,也不會放任她被外人欺負,對上無非兩種可能,一種贏了,自己也付出了很大的代價;另一種輸了,賠償。
無論哪一種,在整個過程,都會動搖利益根本;最好的解決辦法就是兩家坐下來好好談談,給個雙方都滿意的交代。
溫旎看著這兩段話,有些迷茫。
她接受不了時沐雪逍遙法外,她也不想沈斯言為了她難辦。
……
謝嶼是晚上十點過醒來的,麻藥勁早就過了,他疼的一個勁冒冷汗。
溫旎拿熱毛巾耐心的給他擦拭,然而她手上纏著繃帶,這個舉動對她而言并不好受,沈斯言瞧著有些忍無可忍的從她手中奪過毛巾。
“交給護工來就可以了。”
溫旎倔強的不讓,“他是為了我才受的這么重的傷。”
沈斯言同她僵持半晌,最終磨著后槽牙解開袖口,親自動手。
溫旎抿唇,看著他架勢不算溫和的擰了毛巾就要給謝嶼擦,下意識叮囑,“你輕點,別給他弄疼了。”
“……”沈斯言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到底是一言不發,放緩了動作替代她給謝嶼擦了個干干凈凈。
因為失血過去,謝嶼臉蒼白得厲害,連說話都有氣無力的。
“你怎么樣?”他的第一句話,是問溫旎,全然忽視了沈斯言。
“我挺好的,一點傷都沒有。”溫旎說著手往后別了別。
謝嶼沒有注意到她的舉動,牽強的扯了個笑容出來,“沒事就好。”
頓了下,見溫旎一臉的不高興,又打趣道,“我這算不算被你救了一命?你當時真有勁。”
居然把他從車里拽了出來。
溫旎被他這話逗笑,笑出來一瞬間又覺得委屈死了,淚水打著轉的罵他,“謝嶼,你能不能正經點,你都快死了。”
“這不是還沒死嗎,命大。”謝嶼試著動了下手,然后疼的他齜牙咧嘴。
“溫旎,你去喊主治醫生跟院長。”沈斯言聽不下去,出聲打斷,并把人給支走。
溫旎一心都是謝嶼,也沒在意為什么不直接摁呼叫鈴,扶著肚子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