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的身體不比修士強悍是萬古大陸的常識,或許是跟著原主沒受到過什么好的待遇,沈墨這病反反復復了一個月才好。
旁人不知道落傾房里藏了個人,所以很多事情都只能是她親力親為。
不過,每次當她以為沈墨快要好了的時候,第二天反倒會更嚴重。
目標對象這樣脆弱,讓落傾不得不生了些莫名其妙的懷疑。
因此,她一邊用在外門醫師那兒薅來的蒲扇,往瓦罐里添藥材,一邊在意識中問七七:
“目標對象是不是有什么隱疾在身上?這么弱雞?”
想到每天夜里宿主大人休息之后,目標自己從籠子里爬出來,衣衫單薄在門外吹了一夜冷風,第二日凌晨又輕手輕腳地爬回籠子。
七七一時啞言,它要不要告訴宿主大人,目標對象看起來像是故意的呢?
沒等它回答,落傾便自己肯定道:“絕對有問題!連小小的風寒都能要他半條小命。”
這么弱的大反派,一不小心被她玩死了怎么辦?突然間,落傾對維持惡毒人設上有了危機感。
七七翻了翻變成正數的幸福值和好感值,又看了眼捏著鼻子,皺著眉,任勞任怨熬藥的宿主大人。
為了任務,這種事兒它還是不要告訴宿主大人了。
落傾嫌棄地扇走刺鼻的苦味兒,要不是為了好感值,她用得著在這藥罐子面前灰頭土臉的嗎!
端著藥碗進門,沈墨還嬌弱地臥在軟榻上哼哼唧唧,像是做了什么不好的夢。
她用力拍他的臉,將沈墨喊醒,還不忘維持著自己不好相與的人設:“滾起來!喝藥!”
“主人,疼……”
被臉頰的疼痛喚醒,沈墨紅著眼睛喊疼,藍色的眸子霧氣氤氳,全然沒了第一次見面時的漠然和冷淡。
偏偏落傾就吃他這一套。
下意識放輕了手下的力道,順勢捏了捏沈墨的臉頰,冷著一張臉把藥碗遞到他面前:“快喝!”
他望著她不動手,那架勢好像就等著她喂一樣。
落傾:“……???”
這么矯情你好意思嗎?
沈墨就這樣和她對峙,沒有半分自己動手的準備。落傾實在拿他沒辦法,起初她還會捏著他的下巴硬灌。
哪知道沈墨這廝慣會裝可憐,粗暴地讓他喝了藥,就算被嗆到直流眼淚,他也只會委屈地說:“主人,可以溫柔點嗎~”
害得落傾平白無故起一身雞皮疙瘩。時間一長,她都已經麻木了。
看著他這架勢,她皺著眉無奈開口:“就不能自己喝?”
語氣還是兇兇的。
沈墨只瞧著藥碗不說話,看他這樣,落傾只好木著將藥碗抵到他嘴邊。
“你真麻煩,等你病好了就滾吧!”落傾無情開口,這句話說了不知道多少遍了。
沈墨喝藥的動作一頓,褐色的藥汁順著下巴流了出來,一路經過脖頸沒入衣服。
見此,落傾收了碗,皺著眉看他被藥汁浸濕的領口,道:“你在鬧什么?”
沈墨別過臉拒絕喝藥,背對著她不出聲,無聲地表達自己的抗議。
不是!?你是主人,還是我是主人?沈墨腦子沒毛病吧?上趕著給她虐?
“宿主大人,現代小世界里有類似的情況,人們把這種依賴施暴者的行為稱之為‘斯德哥爾摩綜合癥’。”七七試圖為目標對象的行為開脫。
“斯德哥爾摩綜合癥?那是什么東西?”陌生的名詞讓落傾很疑惑。
“這是一種受害者在經歷創傷事件后對施暴者產生的情感依賴。
由于對正常情感關系的認知缺失,加上長期與社會隔絕,碎片接觸的只有原主。
所以,他將你視作生存依靠,并且試圖從你的暴力中尋求情感依賴。”七七解釋到。
“真是瘋子。”聽完,落傾點評了一句。
在原主的視角下看得出,女主讓沈墨認識到了正確的情感關系,這才讓他從對落傾扭曲的感情中擺脫出來。
可惜,將他從深淵中拉出來的女主,所愛另有其人。這讓沈墨嫉妒不已,一步步黑化走上了反派之路。
內心扭曲的人,很難因短暫的溫暖得到救贖。
毀掉一個人很簡單,只需要在ta懵懂之際,帶給他巨大的心理創傷就足夠了。
但讓一個壞掉的人學會正確的愛,卻需要持續性地傾注很多很多愛。
所以,沈墨不過是從一個深淵跳進了另一個深淵罷了。
“因此,反派們才集體罷工的。他們的人生,常常擁有的太少。在他們看來,既然從始至終都在黑暗中,那么一開始不存在就是最好的選擇……”
七七的聲音繼續在她的意識中響起。
聽了這些,落傾只是掰過沈墨的臉,語氣是少見的溫和:“行了,別鬧脾氣了,乖一點。”
看在你長了副好皮囊的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