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煙，我已知道錯了……”陳凌壯著膽子開口哀求，可話還沒說完，已經被云煙凌厲的眼神制止。

“回圣上，云煙之前執迷不悟，該有此報應，不想埋怨任何人。”

“如今回頭是岸，只希望能與陳凌好聚好散，各自安好。”

云煙的聲音沉穩堅定、擲地有聲，并未對陳凌有何控訴，然而皇帝早已對陳家的一切有所耳聞，眼下對她這胸襟反倒有些贊許。

“陳凌，既然云煙對你沒有怨懟，朕也不好再說什么。”

“你若還有自知之明，便好好擬了和離書，日后兩不相見吧！”

陳凌一震，趕忙叩首哀求，“圣上開恩！俗話說寧拆一座廟，不毀一門親，還請圣上再給微臣一次機會！”

“此事云煙心意已決，朕能給你什么機會？”皇帝又多了幾分厭惡，“來人，即可草擬和離書！”

天家竟然直接安排合理之事，陳凌當即萬念俱灰，此事多半是沒有回轉的余地了。

然而還沒等他悲戚片刻，殿外忽然想起一陣哭聲。

內侍官匆匆入內，驚慌稟報，“啟稟圣上，陳凌之子陳錦輝在外頭侮辱靜安公主！”

尚書房內的氣氛驟然將至冰點！

云煙垂眸間帶著幾分冷意，陳錦輝那樣荒誕囂張的性子，能做出此事也不足為怪。

“陳凌！”

皇帝震怒不已，上次陳錦輝辱沒皇家的事尚且發生不久，如今他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兒子，竟然敢在宮中造次！

“圣上息怒，臣、臣這就出去教訓那不孝子！”陳凌連滾帶爬退出殿外。

“沈恪，你去看看。”皇帝的聲音中已經透出冷冷的殺意，目光撇過云煙，只見她依舊低著頭不動聲色，沒有半點焦慮之色。

這丫頭是與以往不大一樣了。

沈恪滿臉陰沉，緊隨其后出了尚書房，不一會兒功夫，便將人帶進殿內。

“父皇！”

蕭靜安小小一張臉上滿是淚痕，委屈地跪下，“兒臣本要來給父皇送果子，正好遇見陳錦輝鬼鬼祟祟地躲在殿外。”

“兒臣不過質問了他兩句，他竟然說我們蕭家就是這么霸道，仗著皇家的身份便能肆意欺壓臣子，還說、還說……”

皇帝眸色更加陰冷，“還說什么！”

蕭靜安擦了擦眼淚，哭得更加傷心，“還說云煙姐姐心思惡毒，根本不配做他母親！”

殿上驟然寂靜下來，可宮人們偷偷震驚的神色，好似無聲的耳光打在陳凌臉上，他簌簌發抖俯下身去，甚至不敢抬臉看看皇帝的神色。

這該死的逆子，非要害死自己才滿意嗎？！

“我……我沒有說……”陳錦輝也知道今日非比尋常，在皇帝面前哪還敢有半點囂張。

方才要不是蕭靜安一直激怒自己，他也不會推她，這小妮子根本就是要陷害自己！

“母親，你說句話啊！兒子實在無辜，都是她陷害我！”

“住口！”

云煙抬手便是一個耳光，“這聲母親你也叫的出口嗎？！”

她緩緩抬起頭，寒聲開口，“今日因為云煙自家的瑣事，擾了圣上的清凈，云煙稍后自會請罰。”

“陳錦輝數次侮辱天家，按周朝律法該如何降罪，云煙絕不敢有半點袒護！”

這態度已經再清晰不過，陳錦輝看她不肯幫自己解圍，臉色頓時煞白。

“此子屢教不改，云煙也是有心無力，只是還有一樁隱情，望圣上容云煙稟報。”

皇帝挑了挑眼角，“何事，你說。”

云煙看了陳凌父子一眼，“陳凌當初說此子是從江南收養的，實則不然，陳錦輝乃是他與鄉間的舊相識所生，想要偷天換日過繼在臣女名下。”

皇帝鳳目圓睜，“還有這等無恥之事？！”

陳凌倉皇抬頭，驚恐地看向云煙，她怎么會知道這事？！

關于陳錦輝的身世，陳家一向口風甚嚴，況且云煙這么遲鈍的女人，怎么看能回看破玄機？

而且，她既然知曉為何沒有發作，還幫著陳錦輝聯系入太學一事？

這個女人當真陰險狡詐！

“陳錦輝的生母已經被他收在房中，即便如此扔不滿足，為了能將我除之后快，買通兇手想在鎮國寺玷污臣女，若不是沈大人及時相救便已釀成大禍！”

“今日若不是臣女去了陳氏祠堂，親眼目睹陳凌母子拿著假信函，企圖欺瞞族老將陳錦輝的名字添在我名下，臣女也不敢相信他有這般算計！”

“陳家上下衣食用度皆由我供著，他們全家已然團圓，卻還一而再再而三壓榨臣女，壓榨不成便想要除掉，臣女再蠢也知道性命重要！”

“因而今日臣女斗膽，請圣上為臣女做主！”云煙說罷，抹去臉頰處兩行清淚，重重伏拜下去。

殿上眾人聽得咋舌不已，饒是見慣勾心斗角的內侍官，也沒想到陳家人下作到這個地步！當著皇帝的面眾人不敢議論，可看向陳凌的眼神都鄙夷不已。

沈恪見她這般激昂，心疼不已卻又覺得寬慰，這樁荒唐的婚事終于要在殿上有個了結了。

陳凌雖然恐懼，嘴上卻狡辯不停，“圣上明鑒！臣從不曾欺辱郡主，那些銀錢也是她自愿提供的，怎么能說是我們搜刮……”

眾人更加覺得他荒誕無恥，得了便宜還要賣乖！

沈恪哪里容他辯解，立刻上前，“稟圣上，臣這些日子奉太后娘娘之命保護郡主，每日出入陳家也有所見聞，方才郡主所言句句屬實，臣已經在暗中查過。”

說罷，他將一張口供奉到圣前，“這是那劉云兒與奸夫畫押的口供，二人如今都已被關押獄中，隨時可以提審作證。”

“還有這些，都是陳家在京中簽下的借據，陳治與顧翠華賭玩闊綽，輸掉的銀兩都由郡主善后，如今郡主不再接盤，債主已經上門威逼。”

皇帝目光越發冷寒，甚至不屑看那些證據，冷聲怒罵，“朕本以為，新科探花是個識禮知恥高風亮節之人，沒想到凈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和離書可有準備妥當，現在朕便要主持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