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煙那充滿寒意的眼神直射向顧翠華。

顧翠華身子顫了顫，有些心虛地避開了她的目光，含糊地抿唇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云煙哼出一聲冷笑，直接讓雨歌從屋子里取出一瓶膏藥來。

那黑色的瓶身勾著金箔，一看就是名貴之物！

看到那東西，顧翠華整個臉色變得異常難看！

陳治似乎并不知情，反而有些茫然地問道：“這是什么意思？”

卻見云煙款步上前，看著顧翠華那緊張的模樣，笑容邪肆，“這是太后御賜之物，特地給我療傷所用，后來，我將它放在庫房之中，不曾想，竟然被人變賣！”

她說到最后，言辭越發犀利起來，就像是一把刀似的，刺入顧翠華的耳膜之中。

顧翠華頓時有些心驚膽戰起來。

陳治順著云煙的目光落在了顧翠華身上，似乎也察覺到了端倪，眼神里充斥著不可思議。

‘翠華，你……’

“不！云煙，你胡說八道！若是這東西真叫人變賣了，如今怎的還能出現在你的手中？！”

顧翠華似乎是抱著僥幸心理，估摸著云煙沒有任何證據，這會兒等著詐她出來呢。

云煙淡定地將膏藥遞給雨歌收好，隨即雙手輕輕地環抱在胸前，挑眉說道：“太后御賜之物，自然不是能夠隨隨便便能變賣的，要是追究起來，可是要殺頭的。”

她邪魅的眼神勾出一絲嗜血的氣息，“有人識貨，有人不識貨。有人大膽求財，自然就有人怕死。”

話說到這份上，顧翠華知道，這下是徹底瞞不住了。

陳治驚訝萬分，盯著顧翠華，“她說的是真的？你真的把太后御賜的藥膏拿去變賣了？！”

顧翠華不由得緊張起來，“我這不是……”

“這可是御賜之物，若是追究起來，我、這可與我無關！”

陳治大概是氣急了，直接一個跺腳，拂袖而去！

頭都不帶回的。

顧翠華愣愣地站在原地，看著陳治離去的身影，不由得惱羞成怒起來，“你給我回來！”

但是陳治好像沒聽見似的，自顧自離開了。

顧翠華只能獨自面對云煙。

她一張臉鐵青，心虛的很，也不敢直視云煙，只咬著唇瓣，“我也是一時糊涂了，才出此下策。云煙，你幫幫我，要是太后追究起來，你也麻煩……”

云煙輕哼一聲，“太后是個明察秋毫之人，要是追究起來，必定只會找那變賣膏藥之人，不會牽連無辜人等的。言盡于此，你自己好好想想，該如何面對太后吧！”

說完這些，她便轉身想回屋里去。

顧翠華顯然是嚇壞了，急忙上前，可因為身子不穩，一個踉蹌，差點跪倒下去。

她扯著云煙的衣裳一角，求饒地看著她，“云煙，我知道平日里與你說話是大聲了一些，你大人不計小人過，便饒了我這一次吧！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御賜之物本就珍貴，且按照周律規定，不得隨意變賣。

太后本就是陳家沒什么印象，如今攤上這事兒，可真是要他們的命啊！

云煙冷眼站在原地，看著顧翠華慢慢跪倒下去，哭泣求饒，末了，這才冷聲說道：“昨兒個清點庫房的時候，發現庫房之中少了不少庫存。聽聞，我母親先前送的不少珍寶首飾，都在你的房中？”

顧翠華愣了愣。

她捏著云煙衣裳一角的手也僵了片刻，顯然是在權衡。

云煙可不打算給她思考的機會，只沉聲說道：“若沒有，也就罷了。”

隨即，便扯開裙擺準備回屋。

顧翠華急忙出聲挽留，“有的，自然是有的，都在我的屋中！明兒個，我盡數將它們送回去！”

她的確是舍不得那些金銀珠寶。

但現在，命都要沒了，要那些珠寶有什么用呢？

云煙卻好像并不滿意，微微挑眉冷道：“明兒？”

顧翠華連忙改口，“今晚！今晚便送過去！”

如此，云煙才滿意了一些，點頭淺笑道：“好。既然婆婆有改過之心，我自然是歡喜的。雨歌，到時候帶上母親之前送來的清單，可不能有任何缺漏。”

雨歌點頭。

顧翠華感覺自己的一顆心仿佛在滴血。

眼前的云煙，簡直就是個吸血鬼！

顧翠華的身后，也還站著好幾個下人。

云煙輕輕一個擺手，面上依舊帶著淡然的笑容，“你們也都下去吧。如今庫房鑰匙在我手里，賬房先生也會每日與我對接，只要你們做的好，自然少不了你們的賞賜。”

那些個下人們也不是傻子，現在財政大權掌握在云煙手里，這討好的對象，自然要發生轉變。

云煙開口，那些下人馬上點頭，各自散去了。

顧翠華氣得牙癢癢。

屋外天色不甚明朗，寒風絲絲。

沈恪出了陳家的門之后，又上了永安侯爺的府中。

永安世子傷得不輕，還需要靜養幾日，侯爺自然心急如焚。

見著沈恪獨自一人上門，永安侯爺面色并不好看，但他還是勉強擠出一抹笑容，迎了上去。

“沈大人。”

“侯爺。”沈恪面色如常，淡定虛偽一笑。

永安侯抿唇道：“之前拜托沈大人的事兒，不知道辦的怎么樣了？”

卻見沈恪轉身坐在了椅子上，淡然道：“臣的確上了陳家的門，只是，那陳家養子也受了傷，臥病在床。依臣之見，這不過是孩子間的打鬧罷了。”

“孩子間的打鬧？！”

永安侯顯然不能接受這個輕描淡寫的說法。

他氣得面色發青，咬牙道：“這陳家的養子帶人在街上挑釁、欺凌百姓，如此逆子，沈大人竟然這般縱容？！”

沈恪依舊淡定的很，捧起一盞清茶，緩慢開口，“侯爺，切莫動氣。陳家養子有過，但世子也并非沒有還手。如此算起來，陳家養子要受罰，只怕，世子也難逃其責。”

他說著，故意抬眸瞥了永安侯一眼，眼神里充斥著玩味，“想必侯爺也不希望世子往掌邢司走一趟吧？”

畢竟，掌邢司那種地方，簡直就是煉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