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狗東西可是給了咱們不少銀子，咱們不用白不用！”

福順一想到那白花花的銀子就肉疼。

“我嫌臟。”姬明月淡淡地吐出三個(gè)字，仿佛那些金銀財(cái)寶是什么污穢之物一般。

福順氣得直翻白眼，這敗家玩意兒，真是氣死人不償命！

他恨鐵不成鋼地嘆了口氣：

“哎，可惜先帝過世太早，無人教您制衡之術(shù)，您看看您，被他拿捏得死死的……”

“福順，”

姬明月突然出聲打斷了他的抱怨，語(yǔ)氣嚴(yán)肅。

“問你一件事，你如實(shí)回答。”

“小姐您說。”

福順連忙正襟危坐，他知道，姬明月很少會(huì)用這種語(yǔ)氣說話，一旦她認(rèn)真起來，那就說明事情非同小可。

“當(dāng)初朝中貪官林立，可是父皇一手扶持的，對(duì)嗎？”

姬明月目光灼灼地盯著福順，仿佛要將他看穿一般。

福順臉色一變，眼神閃爍，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來：

“小姐，這……這都是過去的事了，您怎么突然想起問這個(gè)了？”

“你只需要告訴我，是，還是不是？”

姬明月的語(yǔ)氣不容置疑。

福順慌亂地低下頭，不敢與她對(duì)視：

“老奴……老奴不敢妄議先帝……”

“福順，你是我最信任的人，我想聽實(shí)話。”

姬明月的聲音放緩了些許，但語(yǔ)氣卻更加堅(jiān)定。

福順深吸一口氣，他知道，自己躲不過去了。

他抬起頭，看著姬明月，眼中滿是掙扎和痛苦：

“小姐，您……您真的想知道嗎？有些事情，知道了只會(huì)徒增煩惱……”

“說！”

“是……”

福順閉上眼睛，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吐出這一個(gè)字。

“先帝的確……的確扶持了不少貪官污吏……”

姬明月深吸一口氣，她早就猜到了答案。

但親耳聽到福順承認(rèn)，心中還是忍不住一陣刺痛。

“為什么？”

她喃喃自語(yǔ)道。

“父皇為什么要這樣做？他明明知道，這樣做會(huì)……”

“是為了您啊，小姐！”

福順突然跪倒在地，老淚縱橫。

“先帝是為了您，為了大夏的江山社稷啊！”

姬明月愣住了，她不明白，這和自己有什么關(guān)系？

福順抬起頭，看著姬明月，眼中滿是悲痛和無奈：

“先帝知道，自己時(shí)日無多，而您，您是天之驕女，是百年難得一遇的治世明君。”

“可是您太年輕，太單純，朝中那些老狐貍，哪個(gè)不是心狠手辣之輩？”

“他們表面上對(duì)您畢恭畢敬，背地里卻各懷鬼胎，就等著先帝駕崩，好將您架空，將大夏的江山拱手讓人！”

他頓了頓，聲音哽咽：

“先帝為了給您鋪路，為了給您留下可以掌控的勢(shì)力，不得不……不得不……”

福順沒有再說下去，但姬明月已經(jīng)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的父皇，為了她。

為了大夏，竟然不惜犧牲自己的名聲，背負(fù)千古罵名。

也要扶持那些貪官污吏，為她掃清障礙！

而她呢？

她卻因?yàn)橼w牧的一句話，就懷疑自己的父親，懷疑他治理國(guó)家的方針，懷疑他為她所做的一切！

姬明月只覺得腦袋嗡嗡作響，仿佛有一萬根針在扎一般，痛得她快要無法呼吸。

“小姐……”

福順擔(dān)憂地看著她，想要伸手去扶她，卻被她一把推開。

姬明月一把推開福順，無力地跌坐在車廂里，腦海中不斷回響著福順的話。

是啊，她怎么就忘了，那些老狐貍各個(gè)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

父皇若真如表面那般無欲無求，又怎能保她周全？

“那你為何不告訴我？”

姬明月的聲音顫抖著，帶著一絲委屈和不解。

福順老淚縱橫，顫巍巍地從地上爬起來，苦笑道：

“告訴您？告訴您又能如何？”

“您那時(shí)年紀(jì)尚小，將這些事告訴您，只會(huì)讓您卷入這吃人的漩渦，只會(huì)讓那些豺狼虎豹提前對(duì)您下手啊！”

“先帝在位三十年，其中十三年不上朝，您以為當(dāng)真如外界傳聞的那般，是癡迷煉丹，不理朝政嗎？”

福順頓了頓，語(yǔ)氣中滿是苦澀。

“先帝不是不上朝，而是不能啊！”

姬明月猛地抬頭，不敢置信地看著福順。

“不能？為何？”

“那些年，先帝頒布的任何一道政令都無法順利出宮，都被那些人壓了下來！”

福順說到激動(dòng)處，劇烈地咳嗽起來，渾濁的眼中滿是悲憤。

“他們表面上對(duì)先帝畢恭畢敬，背地里卻把持朝政，將先帝架空，甚至……”

福順沒有再說下去，但姬明月已經(jīng)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一直以為父皇是心灰意冷之下才沉迷煉丹，卻不想這背后竟藏著這樣的隱情。

“那，那父皇他……”

姬明月的聲音哽咽了，她不敢想象，在那些年里，父皇究竟承受了怎樣的壓力和煎熬。

“先帝心灰意冷，在后宮煉丹一來是為了降低那些人的警覺性，二來……二來也是在尋找救大夏之法啊！”

福順說到此處，老淚縱橫。

“可是，先帝他……還沒來得及肅清朝綱，就……就……”

姬明月只覺得心中一陣絞痛，仿佛被人狠狠地剜去了一塊肉一般。

她一直怨恨父皇的軟弱，怨恨他的不作為，卻不想他竟默默為她做了這么多！

“原來，真的是這樣……”

姬明月喃喃自語(yǔ)，淚水模糊了雙眼。

“可是福順，你為什么不早點(diǎn)告訴我？”

福順抹了把眼淚，無奈地嘆了口氣：

“告訴您又能如何？”

“大夏已經(jīng)積重難返，即使有那些貪官的錢袋子支持，也不過是杯水車薪，更何況，他們本就不服您的上位……”

“他們不服我？”

姬明月冷笑一聲，眼中閃過一絲厲色。

“他們算個(gè)什么東西，也配質(zhì)疑我？”

“小姐，您……”

福順擔(dān)憂地看著姬明月，他知道，姬明月從小便心高氣傲，最受不得別人的輕視。

“原來是這樣，父皇他原來并不是昏庸……”

姬明月低聲呢喃著，仿佛在自言自語(yǔ)，又仿佛在對(duì)福順說。

“小姐，你可不能失了信心啊！”

福順焦急地喊著。

“您是大夏中興的希望，您不能倒下啊！”

姬明月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fù)著心中翻涌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