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老舊小區(qū)里，男人的頭猝不及防輕靠在女人的肩頭。

“別動，讓我靠靠。”

在她的手即將觸碰到他的腦袋上時，沈但說。

他又帶著些撒嬌的語氣，“我昨晚就睡了兩個小時。”

“溫芝，只有我能找到你。”

他看著那些人盯著家人的頭銜急的團團轉找她就覺得可笑。

“溫芝，我們才是一個世界的人。”

“溫家人不可能找到你。”

“薄野也不可能找到你。”

所以，不太喜歡薄野，重新喜歡我吧。

溫芝沒做聲。

不要他說，她也根本不可能對薄野動心了，除非她是個找苦頭的賤種。

只是心里某個位置隱隱作痛，就好像剛剛被她視作安全領土的地方被侵犯。

那些人對她，從來只是利用。

沈但呢？

他身上還有很多秘密，關于很多沈家，關于文棠。

沈但竟然真的入睡，昏暗的室內，女孩把男孩的頭輕輕挪到一旁的沙發(fā)上。

“別走！”

他像只驚弓之鳥，把女孩拉回來抱住。

直到——

懷中的女孩脊背起伏不停。

沈但慌了神，“芝芝？”

【你再這樣，我就不去法國了。】

她說。

沈但輕輕撫去女孩臉上的淚，眸子深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神情卻還是柔著，“好。”

溫芝徹底松開他的桎梏，往房間走去，鎖上門鎖。

他只想跟她好好見這無法預知的最后一面。

法國到Z國，哪怕時區(qū)都隔好幾個，更何況是心的距離…

他的芝芝，只能是他的…

一門之隔，屋內外的心緒復雜，各異。

女孩的眼淚好像在這天分別的夜里流干，男孩又是徹夜未眠。

——

“東西收拾好了吧？”

沈但提醒。

女孩眨了眨有些臃腫的眼皮，點頭。

“滴—滴—滴—”

手機鈴聲在老式公寓樓樓道內打轉。

“喂～”

女孩甜美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

“阿但，你怎么還沒回家？”

女孩的語氣聽著像是剛睡醒，帶著些埋怨。

沈但臉白了白，看了眼溫芝，語氣有些僵硬，“啊～近鄉(xiāng)情怯，一來Z城就忍不住多待了會兒。”

“嗯，真是不巧啊，你這次工作也太突然了，要不然我早跟你來了。”

“你好好睡吧。”

沈但說。

“那你什么時候回來？”

文棠接著問。

“你睡醒了我就回來了。”

沈但說這話文棠臉紅了紅，沈但的臉卻一白再白，每說一句話，他都要用余光看旁邊的溫芝。

可她始終臉色如常，事不關己一樣，他心里慌起來，不管文棠后面回了什么甜言蜜語，都沒聽見。

“芝芝——”

【沈但，你的事我不關心，我們先把行李放到后備箱里吧。】

溫芝微笑著說。

沈但想用手去抓女孩卻撲了個空。

“誒，溫芝！”

“胡奶奶。”

“誒，你們倆怎么回了？”

胡奶奶是住在溫芝家樓上的租戶，在奶奶生前幫助過她們倆很多次。

現(xiàn)在剛好倒垃圾，撞見兩人回家的身影。

“想回來看看奶奶然后去扯證的吧～”

胡奶奶說。

沈但跟溫芝高中的事兒，身邊的人多少都知道點，說明白些，只有這倆人不在頻道上。

“您說笑了，就是回來看看奶奶。”

沈但抓住溫芝的手。

“好啊，你在我們芝芝也有人照顧。”

胡奶奶笑著說。

溫芝一言不發(fā)，小幅度甩開他的手先上了車。

“惹女朋友生氣了？”

“嗯。”

沈但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女孩啊，就是要靠哄，也說不定，你跟她買個大點的鉆戒就會原諒你一點了。”

胡奶奶湊到他耳邊說。

“我知道了，謝謝奶奶指點。”

——

車程的這段時間，兩人在車內皆是一言不發(fā)，女孩倔強的把頭望向另一邊，而旁邊的沈但眼光始終追隨著她。

到了機場，溫芝把行李拿下來。

“你在法國安頓下來就給我打電話。”

【好。】

她又添上一句。

【你保重。】

兩人簡單告別，沈但上車，在車上目送著溫芝的離開。

離別的號角吹響，飛機的飛升與落下預示著分別的近在咫尺。

直到——

沈但的視線鎖定處多出一行黑衣人，溫芝的背后被一把冰冷的槍口死死頂住——

“你想跑到哪兒去？”

熟悉的聲音，他仿佛連她的名字都不愿意宣之于口。

溫芝僵硬著身子回頭，熟悉的面龐映入眼簾。

薄野血紅般的眼眸盯著她。

“想犯了錯就跑嗎？你知不知道莊穗現(xiàn)在還在搶救室。”

【什么？】

沈但不是說她早就脫離危險治療好了嗎？

到底是誰騙了她？

“你不要總裝出一副無辜的樣子。”

他把大大小小的照片都甩到溫芝的身上。

“你這步棋原來下了這么久。”

“她身體本來從小就弱，過敏的東西吃了那么多一時間根本承受不住。”

薄野的笑有些諷刺。

溫芝把那些照片撿起來看，有她跟女孩一起做菜的照片，還有她保護女孩的照片。

【你既然能找到那么多照片，你又怎么會不知道她一直在受欺負？】

溫芝說，她沒有忘記女孩曾經(jīng)跟她說過她家人不管她的事。

那時她還真的以為她的家長有多么十惡不赦可現(xiàn)在這個面目猙獰的“父親”又哪里有一絲不負責任的樣子？

“你說什么？”

薄野眼中充滿著質疑她說謊的影子。

【你知不知道她在學校一直受欺負。】

【因為不能說話。】

就像他們，和現(xiàn)在的你，欺負我一樣。

“她從來沒跟我說過。”

薄野低頭沉思。

“你不要給我轉移話題——”

【來啊，你把我?guī)Щ厝グ桑幻忠幻?

溫芝說，她閉上眼睛。

薄野發(fā)了狠，“你的命算什么？現(xiàn)在溫家所有人的命全在我的手上！”

他狂妄地說。

溫家的命？

溫芝突然睜開眼。

【你斷了對溫家的入股就算了，你現(xiàn)在還要拿我們所有人的命？】

他從來不相信她，即便她再怎么辯解，

可現(xiàn)在，男人卻要整個溫家給那個女孩陪葬？

“對啊，不然一個啞巴的命值幾個錢？”

“我要你們溫家所有的人都活的像螻蟻一樣，你想死也沒那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