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翊鈞的太子身份。
如果出宮,需陳皇后和李貴妃首肯。
而后八抬大轎,刀斧手、禁衛軍開道。
大張旗鼓、威武煊赫。
是以,朱翊鈞叮囑馮保,不許告訴李貴妃。
兩人私自出宮。
為安全起見,馮保加派了兩百錦衣衛暗中護衛。
朱翊鈞低調出行,迤邐而來。
另一邊。
銀閘胡同。
李瓶兒和李老漢將大門緊鎖。
生怕吳慶再回來。
砰砰砰!
生硬的敲門聲,擂鼓般震顫著李瓶兒擔驚受怕的心。
隔著門縫,她看到外面影影綽綽,一大群人,顫聲問道:
“誰呀?”
“還能是誰,你吳大爺又回來了!”
“吳公公,你是來送金蟬的嗎?”李瓶兒還是不敢開門。
“我送個屁!”吳慶氣呼呼的道:“老子回宮就遇到邱公公,他老人家一看就說這金蟬來路不正,那小孩呢,讓他滾出來!”
“吳公公,他已經走了,冤有頭債有主,這金蟬既然是假的,您找他去就是了。”李老漢嚇得蜷縮著身子。
“他不在了,李瓶兒跟我走,開門!”
“我死也不去!”李瓶兒叫道。
“想死?死也讓你死在王道長府上!跟我走!”吳慶一腳將院門踹開。
他手里提溜著金蟬,嘲諷道:
“你那小夫君是不是跟你說他是王公貴族?你上當了李瓶兒。”
李瓶兒道:
“與你何干,我們已經有了夫妻之名。”
吳慶獰笑道:
“他用金蟬欺騙大內宦官,你也算是幫兇,有了罪名在身,王道長可就不要你了,現在只有我能救你。”
吳慶不懷好意的打量著她。
李瓶兒名不虛傳,是個美人胚子。
身段、模樣、風情,都是一等一的。
尤其雪白的膚色最招人矚目,羊脂玉一樣潔白無瑕。
看到她露出半截雪白頸子,吳慶直暗暗咽口水。
“李瓶兒,咱也不為難你,甚至可以不罰你,全看你表現了。”
吳慶嘬了嘬牙花子,目光淫邪的打量著她。
“怎么表現?”李瓶兒冷冷瞥他一眼。
“從今日起,做我的對食兒。”
吳慶也不繞彎子,直接說道。
“你做夢。”李瓶兒嫌棄的皺了皺鼻子。
打手太監斥道:“你真是不識抬舉,吳公公是人中龍鳳,待時而飛,哪天一紙文書就做了大珰。”
吳慶嘿嘿一笑:“沒事,你好好想想,是遭受皮肉之苦好,還是跟著我榮華富貴好。”
李瓶兒又繃著臉不說話。
吳慶笑道:“何必強撐呢?反正早晚都得同意,要不就今晚如何?”
說罷哈哈一笑。
看著他放浪形骸的模樣,李瓶兒深感厭惡,但又無法逃脫,只覺人生無望了似的。
砰的一聲。
李瓶兒一頭撞向檐下立柱。
嚇了在場諸人一跳。
李瓶兒身子一歪,一道鮮血已從額頭發間流下來。
吳慶呆住了。
沒想到李瓶兒還是個烈女。
趕緊讓手下都進來,關上門,命道:
“不能鬧出人命,快救她。”
這里畢竟是皇城根下,王九思敢把這些少女折磨死,那是他奉旨煉丹,吳慶只是負責抓人,出了人命不好收場。
說話間,一隊轎馬到了銀閘胡同。
兩頂肩輿,十幾匹馬,將胡同口停得滿滿當當。
朱翊鈞雖然只有十歲,但是挺胸抬頭跟彎腰駝背的馮保個子差不多。
大步前行,馮保竟有點追不上。
他們去了一趟本司胡同,吳慶不在。
說他又來了銀閘胡同李瓶兒家。
朱翊鈞略顯擔心,步子邁得很大。
“殿下,等等老奴。”
馮保緊追慢趕,一顆心熱情似火,臉上笑開了花。
等了這么多年,他終于可以名正言順的收拾孟沖這一群惡勢力了。
不用錦衣衛動手,馮保親自上前。
咣咣咣砸得山響。
吳慶正在緊張,外面忽然有人敲門。
動靜太大,瞬間就招來吳慶的怒吼:
“哪個作死鬼!有這么敲門的嗎!”
馮保依然拍得砰砰響。
吳慶從里面拉開門,勾著頭喝道:
“誰!”
馮保笑瞇瞇的:
“你是吳慶?”
吳慶眉頭一皺,上下打量,只見他一把年紀沒有胡須,穿著如水光滑的綢緞,一看就是富貴人家。
他不敢小覷,輕聲問道:
“吳慶不在,你是誰?”
馮保看了一眼他腰間的烏木牌子,情知他就是吳慶,笑道:
“咱家主子在你這里受了委屈,來找你把賬算清楚。”
說著,馮保讓開身子。
朱翊鈞走了過來,冷笑道:
“好大兒,連自己名字都不敢承認了?”
吳慶一愣:
“你還敢回來?拿著個假金蟬糊弄老子!”
馮保一把奪過來,氣得兩眼冒火:
“我家主子把金蟬都亮了出來,你竟然不識貨?”
吳慶沒好氣的道:
“慈慶宮的邱公公都看過了,這不是宮里的。”
馮保哪里有好脾氣,兩眼一瞪,一個巴掌呼在吳慶臉上:
“狗奴才!也不看看閻王爺幾只眼!邱得用那個蠢貨懂個屁,這是御制金定做的金蟬!”
吳慶捂著臉:“老不死的敢打我,今日叫你有來無回!”
吳慶暴跳如雷,身為司禮監掌印干兒子,出門公干被人扇巴掌,實乃奇恥大辱。
四個打手太監一涌而出。
跨過門口,往胡同里一看,四人全都傻眼。
只見朱翊鈞身后站著二十多個虎背熊腰的錦衣衛。
吳慶也是剛發現胡同里竟然還有錦衣衛。
情知是來了大人物。
趕緊掏出青木牌子:“嚇唬誰呢,真當咱沒見過世面,你們誰敢動我?”
“拿下。”
朱翊鈞輕聲命道。
錦衣衛二話不說將吳慶按在地上,反綁雙手,捆的結結實實,拎小雞一樣提溜著走進院子。
李瓶兒撞破了頭,但并無大礙,頭上撒了藥粉裹了紗布,血已經止住。
“弟弟。”
驟然見到朱翊鈞,她驚喜交加。
走在前頭的馮保腳步一頓,冷冷瞥去一眼:
“你叫誰弟弟?”
李瓶兒扁扁嘴,小聲咕噥道:“又不是叫你。”
朱翊鈞走進堂屋。
一個錦衣衛千戶問道:“馮公公,在這審還是帶回東廠?”
吳慶一聽,心里怦怦直跳:“馮公公?你們到底是誰?”
馮保厭惡的道:“沒問你話,閉上你的臭嘴。”
吳慶哭喪著臉:“馮公公,這是大水沖了龍王廟了,小的是教坊司掌作,干爹是司禮監孟公公,你們上來就綁人不合適吧,當我干爹好欺負了?”
馮保看看朱翊鈞在屋里跟李瓶兒說話,也不忙進去,對吳慶道:“綁的就是你,這回神仙也救不了你。”
堂屋里,李瓶兒亦步亦趨跟著朱翊鈞。
“你能使喚錦衣衛?”
她眨了眨眼,想不明白他是什么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