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聞中，季北宸奇丑無比，所以常以面具示人。

他以前戴的，是一個白色無任何花紋的面具，看著像個閻王，所以才被人稱為活閻王。

“以前他戴那面具，把章家姑娘嚇出病來，那之后，才換了如今的面具。”

師云婳突然說道：“他不丑。”

晏修儒抬頭，詫異地看著師云婳。

“你……你見過？”

只有極親近的人，季北宸才會拿下面具，以真面目示人。

這姑娘和三爺到底是什么關系？

晏修儒的心里，彌漫出一些異樣的感覺來。

師云婳回道：“也不算見過，之前為他治病，他滿臉長滿了逗逗，說實話，那臉都快看不清了。不過，我治病，見過的人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就季北宸這輪廓，丑不了。”

晏修儒竟悄悄松了一口氣。

師云婳沒有察覺到晏修儒的小心思。

她夾起一片肉，下入陶爐中。

看著咕嚕嚕直冒泡的爐子，眼前卻浮現出章家姑娘風華絕代的臉。

沒想到季北宸和章家姑娘還有這樣的往事。

難怪他會對她念念不忘。

也只有這樣的美人，才配得上季北宸這樣的英雄吧。

……

第二天是師月驕的出殯之日。

瘟疫高峰期，大家都不敢出門，除了師月憐，沒人給師月驕送行。

墳地。

師月憐捧起一捧土蓋上，神情哀戚。

“驕弟，我已經為你報了仇，你在九泉之下可以安息了。”

話音剛落，林子里傳來響動。

師月憐猛的站起來。

“誰！誰在那兒裝神弄鬼！”

“憐兒，是我。”

一個身穿斗篷，渾身上下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婦人走出來。

“姨娘？”

當婦人拿下斗篷，露出臉時，師月憐驚呆了。

這分明是另一個女人的臉！

“姨娘……你怎么……”

“這是你舅舅給我找的人皮面具，是不是以假亂真。”

“姨娘！”師月憐緊緊地抱著她。

萬姨娘也環抱住女兒，眼神落在剛立好的新碑之上。

“憐兒，驕兒到底是怎么死的？”

“一定是師云婳給弟弟下了毒。她還反咬一口，說是我給驕弟喂的人參有問題！”

“笑話，人參怎么可能有問題！”

萬姨娘是窮苦出身，在她眼里，人參鹿茸是好藥，能治百病。

但師月憐和萬姨娘不同，她看的書比萬姨娘多，雖不懂醫術，但也知道藥不能亂吃的道理。

但她不會承認這件事。

驕兒是師云婳害死的，只能是她！

她的眼里全是憤恨：“姨娘放心，我已經為弟弟報仇了。”

“師家沒有為難你吧。”

“驕弟剛走，他們也不好太過苛責我。祖母也只是為了平眾怒，罰我禁閉三月。”

“不過這事肯定不容易這么輕易糊弄過去，憐兒，你得早做打算。”

萬姨娘點點頭，吩咐道：“你想個辦法，讓我回府去，咱們娘兩就能永遠在一起了。”

將嫌棄和不耐煩藏在眼底，師月憐淡淡道。

“爹爹大病初愈，此事還需徐徐圖之，還請姨娘耐心等待一些時日。”

萬姨娘哪有不應允的，連連點頭。

送走萬姨娘，師月憐瞇瞇眼，對身邊的丫鬟吩咐道：“去青樓找幾個會文采、長得好看的清倌兒過來。爹爹這些年，身邊只有一位夫人兩個姨娘，著實冷清了一些。”

“是，姑娘。”

……

師月憐帶著丫鬟回府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

路上看不到一個人，入目都是白燈籠，配著這略顯凄冷的寒風，令人心中發毛。

師月憐身邊的丫鬟被嚇得直打哆嗦。

師月憐面不改色。“怕什么！”

“姑娘，今天是六少爺的頭七。”

“就算他真的回來，我也只會高興！”

一陣陰風吹來。

就像是有一萬只螞蟻在身上爬，這感覺實在是難受極了。

“萍兒！”

身邊丫鬟沒了聲音，師月憐也開始害怕了。

可一回頭，剛才還陪在她身邊的丫鬟，已經不見蹤跡。

師月憐的心被狠狠提起，她環顧四周。

到處都是黑黢黢的暗影，什么都看不清。

“來人！”

一個虛無縹緲的女聲在半空響起。

“你是在叫我嗎？”

“誰！”

“師月憐，你命人給我下毒，把我送進這冰冷地獄，怎么？現在就認不出我來了？”

“師云婳！”

這個想法剛冒頭，就被師月憐否決了。

“不，你不可能是師云婳。你到底是誰，給我滾出來，別在這兒裝神弄鬼！”

“這可是你讓我出來的！”

那鬼音剛落，一道白影飛速地從她的頭頂掠過。

師月憐驚恐地看著那白影。

“不是的，不是的，不可能，師云婳已經死了！”

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

師月憐回頭。

只見她的身后，站著一個蓬頭垢面，渾身帶血的長發女鬼。

她嚇得頹然，跌坐在雪地里

“你……你別過來！”

“師月憐，你把我害得好慘！你之前設計賣我，如今又給我下毒。”

“不……不是我賣你的，那都是姨娘的主意，跟我們關系。也不是我給你下的毒！是你院子里的那個守門的嬤嬤干的！”

夜空里，突然傳來開門聲。

老太太怒氣沖沖地出現在門口。

“你說什么？什么叫賣了，什么叫下了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