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三個大夫張張口，師云婳就知道他們是什么德行了。

一群沽名釣譽之徒。

所以，不管是師云婳還是晏修儒，都沒打算和這樣的大夫合作。

為圖清靜，他們把大藥房讓給這三個大夫，他們則去小藥房準備煎藥。

因為用了烏頭，晏修儒肉眼可見地變得謹慎。

“我沒用過烏頭，對此藥材沒有把握。”

師云婳本來不甚在意，被他弄得都有些緊張了，拗不過他非要煎煮兩回測試火候的要求，便也同意了。

煮藥是個漫長的過程，藥燉上之后，師云婳便起身出去了。

他剛走沒多久，有兩個鬼鬼祟祟的身影就溜了進來。

正是師月憐花了重金請的大夫。

他們拿起湯勺，舀出里面的藥渣，一個負責看，一個負責記錄，準備抄作業。

前面的藥材都很正常，不過，在看到一個圓形根狀物的時候，看藥渣的這個疑惑了，招呼同伴。

“這是什么藥，沒見過。”

同伴將那藥材拿起來，待看清那藥之后，嚇得立馬松了手。

“怎……怎么了？”

“這是烏頭！”

……

烏頭很快就被送到了師月憐的面前。

師月憐不是大夫，看著這個像樹根一樣的東西，很疑惑。

“這是什么意思？”

“這是烏頭，有劇毒！六姑娘猜得不錯，五姑娘的確想害六少爺。老朽從醫這么多年，還沒遇到過哪個藥方要用到烏頭的。”

師月憐一聽，當即火冒三丈。

“好你個師云婳！你果然要謀害我驕弟！”

……

師云婳正在翻看醫書呢，洪嬤嬤怒氣沖沖地走來。

“五姑娘，老太太有請。”

瞧她這態度，師云婳便知道有事。

果然，剛走到春暉堂門口，就聽到師月憐的抽泣聲。

“祖母，她竟然想給驕弟用烏頭，這哪里是治病，分明是下毒！”

師云婳瞇了瞇眼睛，看來，她熬的那罐子藥，終于被那幾個庸醫發現了。

師云婳掀簾走進去，目光直逼師月憐。

“敢問六妹妹讀過幾本醫書，看過幾個病人，可懂望聞問切？”

“我又不是大夫，我哪里知道知道這些！”

“哦，六妹妹原來還知道自己不是大夫啊。”師云婳故意將尾音拖得很長。

師月憐一噎。

“其他大夫都說這個藥方絕不可行！烏頭是劇毒之物，豈可擅用。”

師云婳懶得和她廢話，扔出自己的態度。

“我既然敢用，自然有把握。”

她的話剛落音，就受到另外三個大夫的強烈反對。

“千萬不可，烏頭毒發作極快，不消片刻六公子就會沒命，到時候想救都救不過來。”

“是啊，一個女人哪里會懂治病！還請老太太三思。”

……

眾人各執一詞，老太太也拿不定主意，看向師云婳的眼神里，全是懷疑。

“非要用這個什么烏頭不可嗎？就沒有其他藥方了？”老太太問師云婳。

“藥方只有這一個，信或者不信，全看祖母您自己。”

一聽這話，師月憐就急了。

“祖母不可信她，那可是驕弟的命啊！”

看老太太還在糾結，她索性在老太太面前跪下來。

這次她是真急了。

這一跪沒有之前的惺惺作態，甚至能聽到骨頭磕在地板上的聲音。

“祖母，您可是從小看著驕弟長大的，您不能任由師云婳胡來啊！”

而其他三位大夫也跟著幫腔。

“我們有更溫和的藥方，不用烏頭也能治好六公子。”

“真的？”老太太明顯動心了。

“不可！”

出聲阻止的不是別人，正是晏修儒。

他邁步進來，站在師云婳身邊。

“六少爺已經到了生死關頭，用藥必須猛，否則只會害死他。”

見老太太還是不能拿下主意，晏修儒拱拱手道。

“小生愿意為五姑娘擔保，若是不能救下六公子，小生愿意承擔全部罪責。”

師云婳詫異地看向晏修儒。

他瘋了吧！

她不得不出聲提醒：“你沒必要趟這趟渾水。”

晏修儒朝她微微一笑。“五姑娘，我信你。”

這個傻子……

師云婳都不知道說什么好了。

不過，晏修儒的擔保的確有效。

老太太終于下定決心，無視師月憐的苦苦求饒，命令。

“就按婳兒的藥方來辦。”

……

藥很快就煎好了。

所有人都緊張地看著那碗藥。

這藥是師云婳主張要用的，喂藥的任務自然也落到她的身上。

晏修儒給她打下手，師月憐則帶著其他兩位大夫守在床邊，緊張地盯著師云婳的一舉一動。

在最后一口藥汁喂完的時候，師月憐就迫不及待地擠過來。

“驕弟，驕弟。”

其他兩個大夫也趕緊擠過來，一個裝模作樣地給師月驕把脈，一個裝腔作勢地給師月驕檢查體征。

反倒是主治的師云婳，被擠得沒了立足之地。

她退到一邊，坐等藥起效果。

“怎么回事？驕兒怎么還不醒？”叫了好幾聲，師月驕都沒反應，師月憐不免急了，不停地晃動著師月驕。

師云婳冷冷說道：“你若是想讓他早點死，就多晃幾下。”

這話實在難聽，師月憐憤憤地回頭看她！

“我弟弟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和你沒完！”

師云婳也毫不客氣地瞪回去。

還是晏修儒站出來打圓場。

“六姑娘不要急，藥剛喂下去，起效果還要一點時間。”

晏修儒的話還沒落音，床上響起兩聲極輕的咳嗽。

“咳咳。”

“驕弟，你醒了？！你可嚇壞姐姐了。”

師月憐喜出望外，也顧不上和師云婳爭，關心地抱起師月驕。

“姐姐……我好疼。”

“疼？哪里疼？”

還沒等師月憐細問。

“噗——”

師月驕噴出一口鮮血。

染紅了床單，師月憐的衣裳還有眾人的眼。

師月驕睜著眼，直挺挺地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