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是這個病的發展速度，還是令人手足無措。

發燒就意味著到了關鍵時期，熬過去，能活，熬不過去就只剩下死路一條。

師云婳拆開他臉上的紗布。

紗布上的痘水已經干涸，和血肉粘在一起。

師云婳只能慢慢撕開，躺在病床上的男人許是疼了，迷迷糊糊地睜開眼。

他有雙好看的眉眼。

師云婳驀然想起了在香滿樓，面具之下那雙審視的眼睛。

不過，她怎么也沒辦法把眼前這個虛弱的病人，和那個一板一眼，清正冷峻的男人聯系在一起。

雖然被男人的眼睛盯著有些不適應，但她手上的動作沒停，有時候撕得急了，還能聽到男人發出“嘶——”的痛哼聲。

師云婳是個醫術高超的大夫，但絕對算不上是有醫德的大夫，對病人溫柔這種事她做不來。

給他上完藥，師云婳掏出銀針。

銀針在冬日的日光下閃著寒光，看著觸目驚心。

感受到病床上的人緊張的眼神，師云婳難得發了一把善心，從衣兜里掏出一顆藥丸來，掰開病人的嘴，在病人震驚的眼神中強塞進去。

沒多久，病人的眼皮就開始打架，沉沉昏睡過去。

嗯，這樣好多了。

不然他一直盯著自己，太容易分心了。

不動的病人才是好病人。

師云婳決定，以后每天給他喂一顆昏睡丸。

正施針的時候，風揚端著飯菜走了進來。

師云婳洗凈手，接過他手里的飯菜，胡亂地扒拉著。

她已經連著兩天沒有休息好了，到嘴里的飯菜早就吃不出味道來，如今單純是往嘴里硬塞。

余光瞥到掀起帷簾準備往里走的風揚，師云婳開口道。

“我勸你最好別進去，你要是感染了，我可沒工夫治你。”

風揚朝內室看了一眼，擔憂地問：

“姑娘，公子怎么樣了？”

師云婳在桌案前點上一支香。

這支香燃盡，若是他還沒死，就能活。

看師云婳冰冷的面色，風揚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他作勢就想下跪，被師云婳攔住了。

“你不用跪我，我能救肯定就救了，不用你跪；不能救那只能證明他死定了，跪了也沒用。”

風揚聽聞此話，一時之間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三兩口吃完，師云婳站起身，翻出那把小刀，準備繼續給男人放痘汁。

就在她烤著刀子的時候，門被人大力撞開，穿著黑色勁衣的男人沖進來，正好看見這一幕。

“你想對我家公子做什么！”

男人沖進來，一腳踹開火爐。

“寒臨，師姑娘是大夫，他正在救公子。”風揚見狀，趕緊解釋。

“有這么治病的？你到底是怎么照顧公子的，她都敢對公子動刀子了，你都不攔著！”

“寒臨，我們出去說。”

……

不理會房間里的嘈雜聲，師云婳站起身，徑直走到旁邊的炭盆，繼續給匕首消毒。

那個叫寒臨的男人，這會兒也沖開了風揚的束縛。

他沖到床邊，看到自己最敬重的公子竟然病成這副模樣，又是心疼又是著急。

“不行，我要帶公子回京都！”

他抓起病人的手，想把病人背起來離開。

剛有動作，手部一麻，腰上一酸，立馬動彈不得。

更要命的是，一把匕首架在他的脖子上。

剛被烤過的匕首散發著熱氣，灼得皮膚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