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來的動手，讓本就難堪的氣氛，更是讓人覺得窒息。

李君言對上那雙眼眸，沉聲道。

“草民不曾謀害皇后娘娘，這是污蔑。”

“污蔑？”

聽聞這話，李玄武氣笑了。

正要說什么的時候，邊上公孫有疑站起身來，沉聲道。

“陛下，這件事尚且不曾蓋棺定論，還是從長計議為好。”

李君言一愣，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他。

此時的公孫有疑，早已沒有原先那般和善得讓人似乎只要在他身邊，便如沐春風的感覺，看起來仿佛是幾日沒有睡覺一般憔悴不堪，兩個黑眼圈就掛在臉上。

身為公孫皇后的親哥，這一次的事情，大概除了李玄武之外，沒有人受到的打擊比他更大了。

于公，那是皇后，后宮之主，今日的事情，會導致整個皇城重演當初因秦海而起的禍亂，甚至于影響更甚當初。

他作為二十四臣的文臣之首，必然要牽連其中。

于私，那是他的親妹妹，自己看著她長大，是兄如父，感情上也接受不了。

更何況因此而起的外戚，很可能就此徹底沉淪下去。

但此時，即使是李君言也沒有想到，這位本該一樣恨自己的人，為何會開口求情。

“公孫，你可是忘了，妹子是因為誰出的事？！”

聽到這話，即使是李玄武也愣了一會兒。

而后瞪著公孫有疑，咬著牙說道。

“臣知曉輕重，娘娘出事，自然是舉國之哀，但向來冤有頭債有主，若是李君言動的手，臣無話可說，可若是并非呢？”

“你妹子如今還在太醫院之中，你可知道？”

李玄武的話音越發冰冷。

但公孫有疑也絲毫不讓：“臣做事只求對得起本心。”

這般爭鋒相對，一下子將本就僵硬的氣氛，弄的更為刀光劍影。

到底還是杜不明先行起身勸阻住二人。

而此時，李玄武猛地一擺手。

“好，你要對得起本心，倒是朕不知道輕重了！那就讓你看看你的本心！”

隨后將外頭候著的太監叫了進來，說道。

“去太醫院，將娘娘帶過來！”

“啊？”

太監也是一愣，似乎沒有想到這一點。

“陛下！”

杜不明也想勸阻，畢竟如今的公孫皇后性命垂危，顯然不適合移動。

可李玄武已然上了頭，怒吼一聲，還是將其鎮壓下來。

所有人都能看得出，這位一直對公孫皇后寵愛至極的陛下，如今早已沒了方寸。

這個時候，任何勸阻都是無效的。

李君言除了心中哀嘆一聲公孫皇后之外，對那個背地里動手的人，越發忌憚幾分。

這就是他最為聰明的地方。

如今李君言的地位，天下幾乎沒有人能動得了，而唯一那個能動的人，只有如今的陛下。

那么好。

就給李玄武一個動李君言的理由不就是了？

謀殺公孫皇后，將這個罪名放在李君言身上。

這個選擇擺在李玄武身前，他會選擇哪一個，幾乎壓根都不用想。

這才是劫殺李君言最好的辦法。

可就算所有人都知道這個法子，但真的敢這么做的人，這世上寥寥無幾。

看著李玄武如今暴跳如雷，方寸大亂的樣子，李君言也知道，那個人必然處事周全，給自己按上了一個大概可以定下生死的證據。

如今趁著太監去找人的功夫，李君言還得好生想一想，究竟是什么證據能讓自己被確認定罪，又是否留下翻盤的可能。

有了李玄武的喝令，那太監也算是辦事迅速，很快從太醫院將人帶了過來。

除了被放在木榻上被人搬過來的公孫皇后之外，還有一個看著蒼老，臉上掛著麻子的老頭。

有些模糊的印象之中，李君言倒是大概記得這個人。

前任太醫院次席，好像名字叫做……喬作。

原先是蔡天明的副手，在前者身故后，便接手太醫院，也算是個醫術不錯之人。

曾經也受過李君言幾次指教。

只是喬作在進來之后，便一直站在一旁，分明感覺到了李君言在打量他，卻始終沒有正面相對，仿佛有種刻意避開視線的感覺。

只是這一個動作，就讓李君言察覺到了異樣。

而后收回視線，看向病榻上正在昏迷的公孫皇后。

時間在這個女人身上仿佛已經沒了用處。

與李玄武差距不大的年紀，樣貌卻似乎定格在了二十出頭的樣子，仍舊溫婉動人，若非臉上細微的皺紋，很難想象這是個已經四十多歲的人了。

而此時公孫皇后雙目閉上，臉上帶著不自然的蒼白。

腹部盡管被被子覆蓋，但下方滲透而出的血跡，仍舊刺眼。

看著痛苦萬分。

李君言先前那股心塞的感覺，再度彌漫了幾分。

看起來似乎是腹部受創，才導致如今的局面？

他微微皺起眉頭，想著給自己脫罪的辦法。

但又覺得不對。

如果是因為受了冷箭腹部受傷的話，對于一般人來說確實麻煩，僅僅是感染，就足夠要了人命。

但這里是宮中，有著天下幾乎最好的大夫，其中大多數人都受過李君言的指導，對于這種傷勢，多少還是有些辦法的。

只要發現的夠快，就不會無計可施。

除非公孫皇后的身子真的弱到了一定程度。

可這也不對。

早在第一次給她診治過后，李君言就拿來許多藥方，只要按照囑咐服用，不說強身健體到無病無災，但至少不會連給人診治的機會都沒有。

而此時，李玄武也站起身來，走到病榻與李君言的中間。

如此之近的距離，足夠讓李君言感覺到前者身上的殺氣。

他是真的……想殺了自己。

只見李玄武沖著李君言與公孫有疑看了一眼，而后冷聲道。

“你要證據是嗎？”

隨即從喬作的手中接過一張白布包裹的東西。

扔在二人身前。

“好，朕給你！”

“太醫院已經查清楚了，讓皇后落入這般境地的，并非腹部上的傷勢，而是一味毒藥。”

說著看向李君言。

李君言一愣。

那股不安的感覺，放到最大。

“赤騰蛇毒，李君言，你被稱為天下用毒第一人，應該不陌生吧？”

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