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李君言于審查堂內與李玄武糾纏的時候。

宮中，皇子寢殿。

李都黎看著眼前絕世佳人，一時間不由得恍了神。

手中的玉杯也懸在空中，許久沒有落下。

半晌之后，這才有些僵硬的問道。

“你說的當真？”

他畢竟也是曾經的太子，見過的美人不計其數，與皇位相比，這些東西早已被看淡。

只是剛才面前之人所說的話，讓他也不由得有那么一瞬間傻了眼。

武清辭抬眼直視李都黎，心中冷笑，但還是恭敬點頭。

“正如殿下剛才聽到的那般，武家今日之后，便會為殿下手中刀刃。”

“為殿下登階化龍，盡微薄之力。”

武清辭的話極為堅定。

“是你的意思，還是武言歸的意思？”

李都黎微微瞇起眼睛。

他不懷疑這是一個騙局，甚至于他不相信這個時候，武清辭敢拿這種事情與他開玩笑。

只是驚喜來的太快，以至于還他沒有反應過來。

雖然知道眼前之人，明面上是武家一個病殃殃的千金，但背地里，眾人都知道她才是武家真正的決定者，可還是要多問這一句。

“我的決定，就是我父親的決定。”

武清辭自信的笑道。

早在李道吾被捕之時，武言歸就已經對朝堂徹底失去信心，如今整日渾渾噩噩，還曾與黎王聯過手。

而后在聽聞黎王為齊王撐腰，卻也沒能攔住李君言將其誅殺之后，心思雖然少了點，可仍舊是擺爛的樣子。

如今整個武家，早已成了武清辭的一言堂。

她說什么，武家就跟什么。

得到確認的回答后，李都黎的嘴角不由得浮現出一抹笑意來。

“給我一個理由，我記得李君言可對你有救命之恩，還不僅僅是一次兩次。”

但李都黎如今也謹慎了許多。

問道。

“我沒弄錯的話，他此時已經回到了皇城，以李君言在皇城內的地位聲威，想要越過我一個小小的手下敗將，應當不是什么麻煩的事情才對，你怎么會在這種時候，棄明投暗？”

這話說出時，隱約有幾分自嘲在其中。

而很顯然，武清辭沒有安慰他的打算，反而一副同感的樣子點了點頭。

這個姿態倒是讓李都黎又一陣錯愕，而后不由得苦笑出聲來。

“你倒是直接，都不會委婉一點的嗎？”

“那殿下是想要用這些虛偽的話來維持體面，還是想要那皇位？”

武清辭的反問一針見血。

聞言，李都黎毫不猶豫。

“自然是后者。”

“這就是我選擇殿下的緣由。”

武清辭輕聲說道。

“說實話，殿下不是李君言的對手，哪怕加上黎王也輸過一次，這是不爭的事實，而李君言對我有救命之恩，這個人對我而言，也確實有不一樣的意義，可他自己扶不起來。”

“與殿下不一樣，他沒有這個野心，蹉跎，浪費，分明有人人求而不得的天分與開場，但他不會把握，我很想幫他，但他放棄了，這樣的人，不該成為武家的靠山，也不值得我費盡心血。”

似乎先前在街道上的沖突之后，武清辭已經想開了。

“既然他自己沒有這個心氣，那就打到他疼為止。”

“怎么？你如今對他如此怨恨？”

聽到這里，李都黎也明白了個大概，不由笑出聲來。

似乎極有興趣的看著對方。

“是有幾分怨恨在其中，但這么做，也是尊重。”

武清辭沒有多想。

“我前半生都在病榻上度過，原以為可以對一切無動于衷，唯有此人，好似突然闖進來的一般，改換我眼前的諸多世道，我這么做，也是為了親手了結他，算是給他最大的尊重。”

話已經說到此處，李都黎也不再懷疑什么。

點點頭，起身伸出手來。

“既然如此，合作愉快。”

……

另一頭。

距離此處不遠的宮中。

公孫皇后聽著眼前之人的敘述，一對秀美的眉頭深深皺起。

“他回來了？”

“正是。”

先前的小宮女似乎有些激動的說道。

這段時間，她可是明里暗里見過不少次皇后娘娘唉聲嘆氣。

時不時便親自下廚做了一碟桃花糕，卻又放在桌子上不吃，一放就是一日。

都見到一幕了，誰還不知道公孫皇后是如何想法？

因而今日在聽聞李君言回到皇城的消息之后，便第一時間前來。

果不其然。

公孫皇后在得到消息后，陡然便是一陣激動。

可剛要站起身，卻又無奈坐了下來。

“娘娘？”

宮女有些疑惑道。

但公孫皇后沒有與她說什么。

只是擺擺手示意其先下去。

可在關上門后，她白皙的手掌忽然攥起，甚至能看到手背上浮現而出的青筋來。

李君言重返皇城，她自然是激動的，恨不得此時就能將其帶來見上一面。

哪怕是前者二十年前失蹤后就不曾出現過，她也不至于如此。

頂多也就是日日想著些，偶爾懷念一下過往，雖然仍舊放不下，可平淡之中，數十年匆匆也就過去了。

遠不如如今再度想見后，李君言卻好似曇花般匆匆一現，而后再度消失無影，連尋找的機會都沒有。

得而復失，便好似螞蟻噬咬一樣，更讓人心中難忍。

但公孫皇后此時卻沒法相見。

陛下的計劃到了最為關鍵的時候，他如今應當在都察院審理蘇靖。

按照李君言的性子，絕不會坐視不管，必然已經前去，甚至于與陛下起了沖突。

這種時候，她一個皇后沒有插手的余地。

無論結果如何，現在給公孫皇后的，只有一個字。

等。

可就在公孫皇后嘗試著安慰自己時，一道高大的人影忽然在大殿外一株樹上閃過。

隨即下一秒，破空聲轉而爆射過來！

不等人反應，一株箭矢轉瞬將紙糊的窗子撕碎，在公孫皇后眼前不斷放大。

恍惚間便是一陣劇痛。

公孫皇后這才反應過來，有些不敢置信的低下頭。

方才看到，自己的小腹上，竟是被箭羽穿透而過。

鮮血剎那將衣袍打成血紅。

眼前漸然陷入昏暗，在最后失去意識之前。

仿佛聽到遠處那人影嗤笑一聲，隨后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