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海石城的輪廓在晨曦中逐漸清晰時,四人發現整座城池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傾斜,東南角的城磚正一塊塊崩落,墜入下方翻涌的云淵。每塊墜落的城磚上,“必沉于淵”的預言文字都在發出瀕死的哀鳴,卻被城頭飄飛的紙鳶聲蓋過——那些紙鳶用預言書頁折成,卻在翅膀上畫滿歪扭的笑臉。
“城磚里嵌著初代宮主的‘觀測靈眼’。”慕雪的水晶球映出城磚內部的齒輪結構,“每塊磚都是一個微型繭房,不斷向居民灌輸‘必沉’的宿命。”話音未落,城門突然洞開,十幾個身著粗麻布衣的少年沖出來,手中舉著用焦竹制成的簡陋弓箭,箭頭綁著寫有“未必”的布條。
“逆命者來了!”為首的少年鼻尖沾著灰,卻在看見四人背后的光暗雙翼時紅了眼眶,“阿爺說,能打破預言的人會帶著星宮的光……”他話未說完,城頭突然降下由預言文字凝成的鎖鏈,將少年們拽向傾斜的城墻。新垣瑤的鳳凰火瞬間化作繩索,纏住最近的鎖鏈,火焰灼燒處,“必沉”二字竟裂變成“或許”。
顧芷霜踏鏡刃升空,鏡刃映出城墻內部的景象:無數透明繭房里沉睡著石城居民,他們的夢境正被“必沉于淵”的預言篡改。“繭房的核心在城主府的‘天命鐘’。”她斬落迎面而來的文字鎖鏈,刃面閃過父親在鏡淵刻下的反陣,“那口鐘每敲響一次,就會抹除一個‘意外可能’。”
江白握緊星辰之心,雜色光輝照亮下沉的城池,那些被預言囚禁的居民突然驚醒,有人開始拆解城磚上的齒輪,有人用焦紙折出更大的紙鳶。“用你們的‘不相信’當武器!”他向少年們大喊,“預言不是天命,是可以改寫的字!”少年們愣了一瞬,突然解下腰間的焦竹哨子,對著云海吹響——哨音里帶著破音,卻比任何預言都要清亮。
城主府頂端的天命鐘突然發出裂響,鐘身浮現出初代宮主的觀測手札投影:“第 127次觀測,石城少女用預言書頁折出會飛的紙鳶,‘必沉’的預言出現 1.3%的偏移”。新垣瑤趁機將竹筒飯的焦香注入鐘體,鳳凰火在鐘內壁烙下“未必沉淵”的字樣,鐘聲竟變成了輕快的竹哨調。
“觀測者的靈眼在鐘擺里!”慕雪的水晶球映出鐘擺核心,那里嵌著初代宮主的一縷白發,正不斷吸收石城居民的恐懼,“江白,用星宮大陣的反陣切斷靈眼與繭房的連接;顧芷霜,守住鐘塔入口;我來解析居民被篡改的記憶。”
顧芷霜的鏡刃在鐘塔門口織成光網,擋住了由預言文字凝成的守衛。這些守衛的盔甲上刻滿“注定”“必然”,卻在鏡刃映出他們身為凡人的記憶時出現裂痕——有人曾是石城的風箏匠人,有人是給孩子講睡前故事的母親。“你們被困在‘必須絕望’的繭房里!”她的鏡刃擦過守衛心口,映出他們藏在最深處的渴望,“看看城頭的紙鳶,那是你們親手折的希望!”
守衛們轟然崩塌時,江白已將星辰之心插入鐘擺核心。雜色光輝順著鐘體蔓延,每塊城磚上的“必沉”二字都開始褪色,露出底下居民們偷偷刻下的字跡:“阿娘說云淵底下有光”“我想讓紙鳶飛到星宮屋頂”。新垣瑤接住墜落的白發,火焰中浮現出零號時空的場景:年輕宮主正把糖霜栗子分給石城來的小匠人,后者兜里揣著半只未折完的紙鳶。
石城的傾斜突然止住,云海在城基下凝成實質的平臺,托住了即將崩塌的城池。少年們歡呼著沖上鐘塔,將寫滿“不一定”的布條系在鐘擺上,曾經威嚴的天命鐘,此刻成了掛滿希望的風鈴。顧芷霜撿起一塊崩落的城磚,發現內側刻著三百年前星宮弟子的留言:“如果預言說必沉,那就讓沉淵變成新的土地”。
慕雪的水晶球映出下一個時空的入口:那是一片被迷霧籠罩的荒原,每顆沙礫都在重復“必成虛無”的預言,卻有發光的昆蟲在霧中劃出軌跡,像是在書寫“未必”。新垣瑤晃了晃空竹筒,突然從兜里掏出老竹匠留下的竹葉,葉尖的“逆命”二字在云海陽光中格外清晰:“下一站,迷霧荒原?正好試試用霧水熬粥。”
四人離開時,石城居民們正在城頭放飛千紙鳶,每個紙鳶都載著他們改寫后的預言:“或許會沉,但沉淵里能種星星”“就算沉了,也要帶著紙鳶一起飛”。顧芷霜摸著鏡刃上的新刻痕,想起老竹匠的話——破繭者無需完美,只要敢咬下第一口。此刻,她望著云海中若隱若現的星宮屋頂,終于明白,所謂逆命,從來不是打敗預言,而是在預言的裂縫里,種出帶刺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