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
一名女子剛尖叫出聲,就被旁邊同行的男人捂住嘴,兩個人都顫抖地依偎著。其他人亦是如此,或惶恐,或驚駭,臉色蒼白如紙,就是無人敢出聲,連喘氣都不敢大聲。
明明渾身都還出了汗,卻如墜冰窖,瑟瑟發抖。
二樓三樓的食客也靜靜地瞧著,心中滿是駭然,暗自思忖:這神秘人究竟何方神圣?居然出手這般狠辣,武功也出神入化,竟都看不清他是如何出劍的。
而有的人心里有了猜測,剛升起的敬佩之心又被懼意壓下——料不到,此人的武功已然登峰造極到了此等地步。
掌柜此時也是急得焦頭爛額,從來沒人敢在三登樓砸場子,今日卻被人破了例。但他已顧不得三登樓的名聲如何,只盼這個殺神別再大開殺戒,他就要大念幾聲阿彌陀佛了。
白衣男子穩穩落地,站在門口處唯一一塊干凈的地磚上。他的身上依然干干凈凈,唯獨劍上還殘留著血。
“一群廢物。”
他冷冷丟下一句,向外走去。他舉劍的手,向后隨意地舞了個劍花,那最后一塊干凈的地面,也被甩上了血。
掌柜心中不免一陣腹誹,卻只能眼睜睜看著他瀟灑離去。良久,不知哪里傳來幽幽一句:“沒,沒事了吧?”
眾人如夢初醒,長舒一口氣,緊繃的神經這才放松下來。反應過來后,有人大吐特吐,有人不忍相看,眾人七嘴八舌的,陷入了新一輪混亂。當然,這一次他們的話題都圍繞著這個神秘人。
這時,那個為白衣男子引路的小二顫顫巍巍踱步到掌柜身邊,顫聲問道:“掌,掌柜,這,這人,到底是誰啊?”
掌柜瞪他一眼,沒好氣道:“你沒見他蒙著眼嗎?他就是瞎眼書生——李堂。”
“啊?他不是死了嗎?”
“死了?那這人是鬼嗎!”掌柜瞪眼問他。
“這,”小二看著大堂這凄慘景象,捂著嘴努力不讓自己吐出來,嘟囔著,“這不是鬼,也差不離啊!太嚇人了!”
不多時,經好事者一番推斷、傳播,其他人也都紛紛知曉,今日在這三登樓大殺四方的,就是號稱天下第一快劍——瞎眼書生李堂啊!
再說城外,三人施展輕功,如飛燕掠水,接連落地。
“哈,我第一名!”一人瀟灑而立,隨意呼喊道。
“你怎么老耍賴啊,西哥!”另一人不服氣,語氣上卻弱了氣勢。
“呵。”第三人冷笑一聲,不說話。
“你們也太快了吧。”又一人從遠處飛身而至,輕笑道。
“就你最慢了!”四人打趣著,說笑間,朝著城門走去。
忽然,他們遠遠瞧見一人走出城門,此人就是先前的李堂。應西狂停下腳步,頗有興趣地望著,另外三人只好跟著她停下。
一個蒙著眼睛的瞎子,周圍竟沒有任何過路之人敢靠近,他的步伐沉穩,不急不緩,似閑庭信步,而即便隔著十五丈,他們也可以感受到此人的深不可測。
李堂似有所覺,突然從遠處快步襲來,如鬼魅般瞬間掠至幾人身前。手中不知何時多出一把軟劍,直刺而來。
應西狂已然抽出身后的雙锏,正要迎上,卻見浩蓮站到她身前,手中握著從王時霽背后取出的長棍,橫在身前,擋住李堂的攻勢。
李堂見狀,腳尖輕點,身形躍起,在空中一個側翻,繞至幾人身后。
應西狂見他不依不饒,心中火氣十足,大喝一聲,飛身一招雙蓋頂,锏影如山,狠狠劈向李堂額頭。
李堂知曉眼前之人是四人之中最強者,卻沒料到她如此之快,立時用軟劍絞上雙锏,應西狂也不躲開,仍有他絞上,和他對立僵持。
見狀,其余三人面上沒有露出絲毫的為同伴擔心的神情,甚至眼中出現了憐憫。浩蓮無奈搖頭,將長棍扔回給王時霽。龍弈面露微笑,輕輕搖扇。
李堂心頭閃過一絲意外和怪異,意外的是這人竟然絲毫不怕兵刃為人挾制,而怪異的,是那身后三人的反應。
“高手對決,你竟還敢走神?”一聲調笑驟然傳來,那嗓音清朗,恰似山澗潺潺溪水,入耳便叫人心曠神怡。
李堂猛地被拉回神,還不待他如何,應西狂身形陡然一震,只覺手上傳來一股非比尋常的勁道,轉瞬之間,竟生生震碎了他的軟劍!要曉得,李堂這軟劍可是厲害非常,不單是快,以往比他武功更高強的對手,一旦被軟劍纏住兵刃,都難以輕易掙脫。
武功較量,向來講究剛柔相克,可應西狂全然不顧章法,僅憑自身雄渾力道,蠻橫硬攻,卻一舉破了軟劍,這般力量,實在是駭人聽聞!
應西狂還要再攻,卻被浩蓮按住肩膀。她疑惑地轉過頭,見浩蓮神色思索,似乎有話要說。
李堂呆愣片刻,喃喃道:“竟不是——”
四人不知他的意思,卻不等他們詢問,李堂忽然轉身奔去,施展輕功逃到一片林子中。
“嘿,真是個怪人!”應西狂絲毫沒有點毀壞別人兵刃的尷尬,也沒有意識到對方對她的忌憚,似是要追上去較量一番。
浩蓮嗤笑道:“得了,沒瞧人家都怕你了,再不走怕是身上衣物都要被震碎了。”
“咳咳——哈哈哈哈哈哈。”王時霽被他這句猛然嗆住,又忍不住笑出來。龍弈則不贊同地看了浩蓮一眼,似是不喜他這般沒邊的胡扯。
“啊?”應西狂倒是沒明白,她沉吟片刻后說道,“那我倒是沒試過行不行……”
此話一出,另外三人立刻人人自危,不約而同地拽住了自己的衣服。
見他們這般動作,應西狂嘲笑道:“嘖,誰要看你們!”
繼而把锏一收,轉身吆喝著:“走了!進城吃飯!”
三人看著她瀟灑的背影,又互相看到彼此的行徑,也忍俊不禁,連忙趕上她。幾人說說笑笑,一同向城門走去。
而那片林子中,李堂從樹后顯出身影,他抬手取下眼上所覆的綢帶,眼睛望向應西狂等人離去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