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自己家日子不過了啊，你也不看看咱家現在都啥樣了。”

等人走后，任希之怒氣沖沖的開口質問道。

“你親弟弟家的事，你發啥火？”

秦景和不知道這股火氣從哪來，那可是在幫她親弟弟。

“我知道，那不也得看看自家情況么，你要是上班，這錢我一點都不會遲疑的，現在不是......”

任希之怎么會不明白，可是最近家里要用錢的地方實在太多了。

回林場、原本還打算蓋房子、還有老二過完年準備結婚。

這哪件事花銷都不是小數目。

“咱家再緊張也比你老弟強，那孩子沒媽，你老弟自己拉扯大不容易，這么多年風風雨雨都過來了，不能因為這幾十塊錢就把孩子給耽誤了。”

秦景和繼續說道：“咱倆分家的時候，多難啊，要啥啥沒有，就兩間小破屋，還四處透風，你老弟兩頭跑，是又幫著蓋房子又幫著盤炕整爐子，媳婦，我都記著呢，我秦老二能過上今天這日子，離不開你老弟，我得感恩人家。”

“再說，緊也就這一陣，能回去我就回去，不能回去我就找我爹去，干啥不掙個養家過日子錢。”

“你爹還能管你？”

任希之撇撇嘴，她這個老公公，真是一點都看不上他這個二兒子，別說給錢，不問秦景和要錢都算是客氣的。

要是真能給錢，那可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

“沒說那個爹，咱是大山腳下的孩子，認小興安嶺做個干爹不過分吧。”

秦景和知道任希之不忿的原因，他那老爹，偏心偏到姥姥家，他這個老二，好事輪不著，壞事全背鍋。

任希之看著面前喋喋不休的男人，細細品味一下，覺得他說的還是有點道理的。

但是想起他拐彎抹角說自己不感恩的事就有些生氣：“你還教育我來了，咋的，我不知道感恩唄，就你秦老二最懂事。”

“這你可真誤會我了，媳婦，我要是不娶你，也貪不上這么好的小舅子。”

秦景和一個漂亮的急轉彎把話勾回來。

“行了，不跟你墨跡了，我豬還沒喂完呢，你去門口下會象棋吧。”

任希之拎著豬食就往豬圈走去。

“小樣，我還整不了你了。”

秦景和知道這事就算過去了，拿著大煙袋就要去下棋。

“來，王禿子，咱倆殺一盤。”

......

回到家的秦正準備自己動手剝皮，就看到坐在門口抽煙的秦景和。

“咋不玩呢？”

“你爹太厲害，沒人跟你爹玩。”

“那你進院把這幾只灰狗子皮剝了唄，到時候攢夠一張皮咱爺倆去國營商店賣掉。”

他晃了晃手中的松鼠，實在是太了解自己的老爹，忙碌一輩子，樂此不疲。

這回突然的清閑下來，肯定不適應，沒準還會一天想這想那的，還不如給他找點事情做。

“行，這玩意你爹我最拿手了，一般人都趕不上你爹我。”

秦景和把煙袋往后腰一別，左手接過灰狗子就往院子走。

這話不假。

在東北，像灰狗子這種小動物，要想一張皮取下，通常都是從嘴開始，箍在木樁上一點點分離。

整個過程需要極為精準的控制。

刀要是下狠了，皮子就壞了，不完整。

刀要是下輕了，還沒法剝下來。

秦景和這邊在院子忙活，秦正就開始點火，準備烤松鼠吃。

這松鼠架火烤上，烤的金黃酥脆，外面再刷上一層醬，那叫一個香。

“生火干啥？中午吃雞蛋炒大蔥，還有豬肉。”

“奧，那行，哪天再整。”

“兒子，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還有打獵這么一手？”

秦景和這句話憋在心里好久。

這小子以前頂多能抓個兔子，野雞什么的都算大收獲了，可是現在他上山就沒有空手的時候，不是野豬就是灰狗子的。

自從當了林場掌廚的，他都多少年不打獵了，按理說沒有人教秦正這么東西啊。

而且他在秦正這歲數的時候，還跟在大人屁股后面學習呢。

別說打野豬了，抓只兔子都得高興半宿。

哪像這小子，好像上山進貨一樣。

“獵戶家的孩子要是不會這點玩意，那不是讓人笑話么，你要說為啥，那我只能說是隨跟。”

按照上一世的時間線來說，秦正現在才剛開始學習打獵。

可是重生一世的他，滿打滿算已有四十多年的打獵經驗。

“嘿，行，你小子，明天咱爺倆上山試試？”

秦景和忽然提議道。

秦正剛開始是不想同意的，家里只有兩條幫狗，沒有聞香和重托，秦景和歲數也不小，深山還是很危險的，但轉念一想能給他老爹找點事做也行。

“成，不過明天得去趙叔家借狗，有他那幾條狗相助，能穩妥不少。”

“行。”

一下午的時光匆匆而過，時間來到半夜，夜深人靜。

秦景和帶著任希之拎著一個籃子來到后院，把早已準備好的石頭臨時搭建為祭壇。

任希之從一旁的籃子中取出早已準備好的四樣葷品，整齊的擺放在祭壇之上。

做好一切，夫妻倆雙雙下跪。

秦景和雙手合十，剛要開口，卻忘了詞，趕忙從兜里拿出來紙條仔細辨認。

上過中學的他還是認識不少字的。

小聲嘀咕一邊之后，開始正式禱告，聲音低沉而真摯：“我秦景和誠心禱告，“天靈靈，地靈靈，過往諸靈且慢行。吾家在此求安寧，無意驚擾亦未釁。”

任希之也跟著有模有樣的重復著：“......在此求安寧，無意驚擾亦未釁。”

最后對著祭壇磕頭。

完事之后，夫妻倆起身帶著東西就回屋，不回頭，一句話都不言語，誰也不提這事。

第二天，秦正起早翻墻過去借狗。

“啥？你說狗借走了？借給誰家了？”

秦正看著二胖，感覺不可思議。

屯子里大部分人家都是老老實實種地，沒幾家上山打獵的，能借給誰？

再說趙義那幾條狗寶貝的不得了，一般人真借不動。

“好像是隋大褲襠昨天借走的，我爸喝點酒就上聽，滿嘴跑火車，然后迷迷糊糊就借出去了。”

二胖表示也很無奈，他爹哪都好，就是愛喝酒，酒品還不咋地，喝多了啥事都能干出來。

有一次差點把他親弟弟過繼給別人家，的虧那時候他爺爺活著呢，給攔下來了。

“行吧，那拉倒吧，下回再說。”

秦正只能放棄這次上山計劃，沒有狗，總感覺不保險。

回到家的秦正把事情跟秦景和說完之后，秦景和沒有沮喪，反而提出另外一條建議：“沒狗，你爹我就不行了？咱大山腳下的孩子，啥不會啊，走，上山挖參。”

“行，那咱爺倆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