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他的眼睛
- 撿個偽人談?wù)?/a>
- 何也子
- 2422字
- 2024-12-12 16:52:36
這次是突發(fā)情況,江有棠沒走申請程序,因此進(jìn)不去保密區(qū)。研究員們在保密區(qū)外給他們整理出來一間房間,便緊趕慢趕地去拿凈霧了。
“姐姐……”
江濃難受地哼唧著,聽的江有棠心也揪了起來。
“沒事啊,我在呢,我陪你,江濃不怕。”
他迷糊著緊握著她的手,眉頭緊緊蹙著。之前好不容易退下去一點的熱度摸起來又有了升高的趨勢,像是他體內(nèi)的那場戰(zhàn)爭發(fā)展至白熱化了。
江有棠只能不停地給他擦酒精敷額頭,試圖物理降溫。
“他們說的濁霧,是不是特別難吃啊?”她心疼地問道。
“不難吃……”
“不可以逞強(qiáng)聽到?jīng)]有,難吃就難吃,你可以不吃的,干嘛要讓自己遭罪呢?”
“真的不難吃的。”
江有棠才不信呢。
很簡單,換位思考一下,如果換做是她,她會怎么做,就好了。
這些濁霧既然有一定的危險性,還會影響到自己,江有棠第一反應(yīng)一定是放著不管。畢竟和自己沒有關(guān)系。
可是當(dāng)兩族的興衰系在自己身上時就不一樣了,她一定會一聲不吭地多凈化一些。哪怕這些東西難吃的要死,但她心里一定會想,少一點是一點。
“你騙得了別人,還騙得了我嗎?”江有棠沒好氣地輕輕在他腦門上彈了一下。“這招數(shù)是你姐姐我玩剩下的,江濃,我們之間就坦誠點吧。”
江濃靜靜地看著她,好久好久,才吐出了三個字。
“很難吃。”
“那下次別吃了,好嗎?”
“姐姐,你知道我不會聽你的。”
下次該吃還得吃。
江有棠嘆了口氣。
她何嘗不清楚,江濃的性子,算得上是另一個自己,她自己還不清楚自己有多難搞嗎?
可是,她還是想要將江濃看作另外的一個人。他還小,性格還有很多的可塑性,他可以變成一個更好的人。
而不是江有棠這樣的人。
“那這樣,你可以吃,但是不能再把自己搞得生病了,這樣可以嗎?”
“好。”江濃妥協(xié)了。
正愁眉苦臉著,門外傳來了劈里啪啦的一片腳步聲,和轟隆轟隆的推著什么東西的聲音。
江有棠向外看去,便見幾個人推著一個大鐵桶過來了。門太窄,鐵桶進(jìn)不來,他們便把推車停在了走廊上,接了一根管子連進(jìn)了室內(nèi)。
元鵲也來了。她扯著管子,接到江濃的口鼻處,清了清嗓子。
“江濃,準(zhǔn)備好了嗎?我們要給你上霧咯?”
見江濃點頭,她才向身后示意打開氣壓閥。
“慢……咳,慢一點。”
一點霧氣逸散了出來,幾人慌忙給調(diào)到了最小的那一檔,凈霧如同涓涓細(xì)流一點點滴進(jìn)了江濃的身體里。
幾人這才松了口氣,紛紛擠進(jìn)了不大的室內(nèi),元鵲更是一屁股坐到了江有棠的身邊。
“棠棠我跟你說,我差點沒被氣死。”
“怎么了?”
“小元剛剛跟領(lǐng)導(dǎo)battle呢,可猛了。”一個研究員捂著嘴忍不住笑出了聲。
“我是看到他們急匆匆進(jìn)來打申請條的時候,才知道江濃出事了的。你說說,你的聯(lián)絡(luò)人是我欸,結(jié)果遇到突發(fā)情況都得走投無路到給辦公室打電話,那我是用來干什么的?就這樣了還不肯放寬我的通訊權(quán)!”
“平常天天卡我流程就算了,珍貴的實驗對象都身陷囹圄了,他們還在糾結(jié)流程啊規(guī)矩啊的……”
“還不肯放凈霧!欸,就那點凈霧都是江濃搞得,給他用用怎么了你說?真的是,氣不氣人。”
“哎呀,他們就是這樣的。放寬心啦。”一個一臉和氣的研究員笑著朝元鵲扇著風(fēng),試圖把她的火氣扇下去一點。“而且他們也不是不講道理呀,你看,不是讓你破格申請成功了?”
“哼,就非得鬧到吵架的地步才能分得清輕重緩急。”元鵲朝旁邊哼了一聲。
江有棠全程就笑著聽她吐槽。元鵲的氣來的快去的也快,只要靜靜地聽她傾訴就好了。
這種領(lǐng)導(dǎo)江有棠也碰到過,她忍不住拍了拍元鵲。
“下次你就挑一個后果不算嚴(yán)重的事情,就順著他的想法來,一點都別反駁,把這個事情送到那個后果上去,讓他自己吃點教訓(xùn),以后就會好說話一些了。”
“你這,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啊。”元鵲戰(zhàn)術(shù)后仰。
“那他也比我多傷二百。”江有棠笑嘻嘻的。
在場的幾個人有說有笑的,江有棠都開始忍不住催他們回去做實驗了,結(jié)果被理直氣壯地駁回。
理由是,反正那邊留了人,不會出什么大狀況,但是江濃這邊就不一樣了,他要是出了啥事兒大家都別想好過,所以今天照顧江濃才是最要緊的事情。
好有道理的摸魚理由。
江有棠一邊接著大家的話,一邊余光觀察著江濃的情況。人海戰(zhàn)術(shù)還是起了作用的,他似乎漸漸的好轉(zhuǎn)了起來。起碼臉沒有那么紅了。
幾人正笑鬧著呢,一只手忽然扯了扯元鵲。
元鵲回頭,就見到江濃睜開了眼睛,平靜地看著她。
江濃的大半張臉都被呼吸面罩罩著,只剩下了一雙眼睛露在外面。然而不知道為什么,元鵲看著這雙眼睛,卻莫名覺得怪怪的。
江有棠的眼睛是很漂亮的,弧度柔和,眼波流轉(zhuǎn)之間溫柔而又多情,沒有什么棱角。哪怕是面無表情或者生氣時,那雙眼睛里都是含笑的。
可是這雙眼睛……卻有一些銳利。
如果說江有棠的眼睛是水波一樣的美,這雙眼睛就是刀一樣的漂亮。
這……是江有棠的眼睛嗎?
“你醒了?怎么了,又有哪不舒服嗎?”元鵲定了定神,將疑問埋進(jìn)了心里。
在座的幾個研究員也立刻把關(guān)注投射向了這邊。
“明天是不是要做實驗?”江濃的聲音有些沙啞。“可以在做之前讓我檢查一下霧嗎?”
“哎喲這肯定呀。你不說我們也要讓你檢查的。”元鵲笑著拍了拍他。“我們心還沒那么大呢,你怎么折騰都死不了,我們棠棠可是一不小心噶蹦兒一下就死了。”
江有棠忍不住拿手捅了一下她,嗔她一眼。“好好兒說話,把我講的跟只螞蟻似的。”
“哎喲,那不是事實嘛。”元鵲笑道。“跟他們偽人比起來咱們大家不就跟螞蟻一樣嗎,一個不行就不行了。”
“我也會死的。”江濃冷不丁道。
江有棠看去,忽然發(fā)現(xiàn),這個孩子就在她錯眼的這段時間已經(jīng)長大了很多。
只是這么一會兒,他的身形儼然已經(jīng)變成了一個十來歲的少年模樣,靠坐在床頭。身上的衣服有些小了,露出了纖瘦的手腕和腳踝,刀一樣的眉眼冷靜的像一汪不動的泉。
“對我們來說,人格磨滅了,他就已經(jīng)死了。”他語調(diào)輕輕的,道出了人類研究了十幾年也沒有破解的秘密。“留下的肉體只是一團(tuán)來不及散去的霧而已,相當(dāng)于一塊行走的墓碑。”
在場眾人除了江有棠在感嘆孩子的詞匯量和表達(dá)水平有質(zhì)的飛躍之外,都有點一頭霧水。
“人格……還能磨滅的嗎?”
江濃的面部控制水平也完善了不少,他輕輕彎彎眉眼,做出了凝合成型以來最自然的一個微笑。
“這就是你們?nèi)祟愔档昧w慕的地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