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陸世昌回國的那天，機場的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疲憊。他從頭到腳都掩飾著精英范兒，卻少了一點曾經的從容。吳曉娟和延平的身影還在腦海中盤旋，但他知道，回到這座城市，他必須重新投入工作，將所有的情緒壓在心底。

剛一出關，他的助理小夏便遞上一疊文件，急切地匯報公司的最新狀況：“陸總，最近和總部的溝通有點僵硬，特別是關于項目預算的審批問題。艾倫在會議上直接否決了我們的提案，還說可能會暫停部分資金支持。”

陸世昌的步伐微微一頓，目光沉了下去，“艾倫這是什么意思？之前達成的共識呢？”

“他說總部有新的戰略調整，讓我們先等進一步指示。”小夏低聲說道，神色顯得有些無措。

“很好，看來他們已經不打算和我們商量了。”陸世昌嘴角扯出一抹冷笑，眼神卻冷若冰霜。

二

回到公司后，陸世昌立刻召集了管理層會議。會議室內氣氛緊張，國內團隊的中層經理們一臉忐忑，而艾倫則以視頻連線的方式出現在屏幕上，依然是一副傲慢的態度。

“陸，這不是針對你個人，而是為了公司的整體利益。”艾倫用他標準的公事公辦腔調說道，“我們認為，當前項目的風險高于預期，而總部不想在不確定的市場中投入更多資源。”

陸世昌強忍住怒火，平靜地說道：“艾倫，我們的團隊已經在這個項目上投入了兩年的時間，暫停只會讓之前的努力白費。而且，市場的不確定性正是我們展示價值的機會。”

艾倫輕輕聳了聳肩，“我會把你的意見轉達給上級，但最終決定權不在我手上。”

會議結束后，陸世昌站在辦公室的落地窗前，望著外面的車水馬龍，心中卻如同身陷迷霧。他很清楚，艾倫的背后是總部的高層，這場博弈，勝算渺茫。

三

下班后，陸世昌沒有回家，而是獨自去了公司附近的一家酒吧。他很久沒有這樣的放松時間了，或者說，他已經忘記了什么是放松。

酒吧的燈光昏暗，音樂低沉。他坐在角落，手邊是一杯酒，卻遲遲沒有動。就在這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陸總，一個人喝酒？”

他抬起頭，看到了陳秀蓉。她穿著一身簡約而得體的連衣裙，整個人散發著一種優雅的氣息。

“秀蓉？”陸世昌有些意外，“你怎么在這兒？”

“和朋友聚餐，剛好看到你。”陳秀蓉笑了笑，坐到他對面，“看來，你的心情不太好。”

“你看出來了？”陸世昌自嘲地笑了笑，“是啊，最近事情有點多。”

“工作還是家庭？”陳秀蓉問道，目光透著一絲關切。

“都有吧。”陸世昌低聲說道，手指輕輕摩挲著酒杯的邊緣，“有時候覺得，人生就是一場永遠跑不完的馬拉松。”

陳秀蓉沉默了一會兒，然后輕聲說道：“你總是這樣，把所有的責任扛在自己身上。世昌，你有沒有想過，有些事情可以和別人一起承擔？”

陸世昌愣了一下，抬起頭看著她。他從陳秀蓉的眼中，看到了久違的溫暖和理解。這一刻，他忽然意識到，自己或許真的需要一個傾訴的對象。

四

幾天后，陸世昌接到了延平的最新報告。手術后的小延平恢復得很好，但吳曉娟的語氣中，依然透著不安。

“醫生說，雖然指標穩定，但還是有復發的可能。”吳曉娟在電話那頭說道，“我會繼續留在這里，直到確定延平完全康復。”

“辛苦你了。”陸世昌低聲說道，語氣中透著一絲歉意。

吳曉娟沉默了片刻，忽然問道：“你呢？你那邊還好嗎？”

“還好，只是公司有些問題需要處理。”陸世昌回答，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輕松些，“放心，我會盡力平衡好這邊的事情。”

“希望如此。”吳曉娟淡淡地說道，然后掛斷了電話。

放下手機，陸世昌靠在椅背上，長長地嘆了一口氣。他很清楚，吳曉娟對他的期望并不高，甚至可以說，她早已不再期望。但他還是希望，在她心中，自己至少能扮演一個合格的父親。

五

與此同時，公司內部的矛盾也逐漸浮出水面。劉海濤對陸世昌的決策越來越多地提出異議，而底層員工對外企文化的不滿，也在暗中醞釀。

“陸總，現在有不少人對總部的態度感到不滿，特別是薪資凍結的消息傳出來之后。”小夏小聲說道，“我覺得，您可能需要盡快安撫一下大家。”

“安撫？”陸世昌冷笑了一聲，“公司現在的狀況，誰能安撫得了？”

他很清楚，這種情緒一旦蔓延，將會對公司的運營造成致命的影響。但更讓他頭疼的，是劉海濤的表現。這個昔日的得力助手，現在卻成為了他最大的對手。

六

一個深夜，陸世昌正在辦公室加班，劉海濤推門而入，臉色陰沉。

“世昌，我們需要談談。”劉海濤開門見山地說道。

“有什么事明天再說，現在已經很晚了。”陸世昌皺眉道。

“不能等。”劉海濤冷冷地說道，“我覺得，你現在的決策正在把公司推向深淵。如果你繼續這么堅持下去，后果只會更糟。”

陸世昌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你是在質疑我的能力？”

“不是質疑，是提醒。”劉海濤說道，“你需要放下你的驕傲，聽聽大家的意見。”

兩人對視著，空氣中彌漫著劍拔弩張的氣息。最終，陸世昌冷冷地說道：“劉海濤，如果你覺得我做得不好，你可以選擇離開。”

“你以為我不敢？”劉海濤一字一頓地說道，然后轉身離開了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