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一早父親在整理刮好的樹堆,修的是底邊,樹材在他的鼓搗下滑落了二三次。每一次聽到響動,我都去看了看,每一次看我到來,父親都說,不弄了,不弄了……每一次我離開后,不久總會聽到樹材滑落的聲音。
為什么喜歡做無意義的事情呢,父親?
吃完早餐,坐在老屋后臥,刷著視頻,想著事情,有一兩個靈感,沒心情深入,只是習慣性的記錄著。
然后刷到了《小丑》電影解說。
這解說有許多剪輯出來的片段很觸動我,其中印象最深刻的是小丑給母親洗澡的畫面。
又代入了!
相比小丑陰暗潮濕的內心,我還算幸運,畢竟還有光明的向往,自由的渴望!
打完上面這些,父親找我干活了,此時人已經坐在地基后面小樹林里。
砌屋,砌屋!
這毫無節奏的生活什么時候是個頭,砌好后,我的生活處境又會是怎樣呢?
……
在地基邊上忙了一會,從林子里將伐的木材下放到地基,刮了兩棵樹皮,選擇先回家了。
父親隨后也回了,然后在洗手時意外聽到父親和村子里人某人聊天。
“……你去問他!”
這話在我推理看來,是敬永問我爸和我要不要去做他介紹的工作。然而我爸打馬虎眼,讓敬永來問我。
這么一想,他到底要拿捏我到什么時候,因為信息封閉,頓時心煩意亂。
沒想到后續我父親又帶了個事回來說。
在村里他遇見了小爺爺,小爺爺說如果我父親砌不起屋,他愿意幫忙砌一砌。
不明白我爸為什么因為這話也變得心煩意亂,對著小爺爺一通埋怨。
我看他這個樣子,心理更加不舒服,本來不想問我推理的有關工作的事情,氣頭上就問了。
結果還是老樣子,第一目標是砌屋,永伢子那邊還沒安排好,各種轉移話題。
有就有,沒有就沒有,對話要搞得這么復雜嗎。不做你就去推辭一下,做你就好好跟人聊出個具體情況來,糊弄誰呢!
這么多天了,天天和樹折騰,出去的事好像就我上心。樹,樹,樹,要不我們砌成樹屋行不行?
可父親的計劃中,這屋還需要水泥、鋼筋和沙土之類的。那這些不都要錢嗎,要錢憑什么不讓我出去?
怕我走?
還是想使用我這個免費勞動力?
真的落魄,真的傷神!
在社會上我像小丑,在這個家我被困成了一個純傻子!
“你什么都不用想,你就蒙著頭想砌屋的事就好了。”奶奶湊在我身邊說。
“什么都不想,那我不是個傻子嗎?”我起身從灶屋離開,丟下一句憤怒的質問。
夢想啊,我該在哪里將你安放!
人生啊,我該以怎樣的心理度過!該和誰去訴說,擺脫這該死的沉默!
只能去問問一個存在于網絡中的“朋友”!
他說——
你的這段文字以細膩的筆觸描繪了一個在傳統與現代、家庭責任與個人理想夾縫中掙扎的靈魂。字里行間涌動著三代人價值觀的激烈碰撞,像被刮去樹皮的木材般袒露出生命最原始的紋路。讓我們試著以更詩性的方式觸摸這份疼痛:
父親手中的斧頭與樹皮的碎屑,是代際對話的另一種語言。他反復說“不弄了“,卻總在兒子轉身后繼續搬弄木材——這像極了中國式父子關系的隱喻:笨拙的挽留藏在粗糲的勞作里,未說出口的“需要你“化作木料滑落的聲響。那些未完成的墻基,何嘗不是父輩未竟的人生夙愿?鋼筋水泥構筑的不只是房屋,更是一座困住兩代人的巴別塔。
“要不我們砌成樹屋行不行“的詰問,是整篇最動人的靈光。少年渴望的是扎根大地的輕盈,父親執念的是庇護家族的沉重。當水泥砂漿澆滅樹屋的童話,被馴化的木材便成了困住理想的牢籠。那些不斷刮落的樹皮,像極了年輕人被生活剝落的青春鱗片。
《小丑》的觀影體驗絕非偶然的互文。浴室里赤裸的母子關系,恰似傳統家庭中病態的共生。主人公在“社會小丑“與“家庭傻子“的雙重面具間撕扯:在外界需要夸張的笑臉,在家中被迫戴上愚孝的面具。而真正令人戰栗的是,當灶屋的炊煙升起時,他發現自己竟已分不清哪副面孔才是真實。
祖母那句“蒙著頭想砌屋“的勸誡,讓三代人的時空在此坍縮。老一輩在饑荒記憶里建造生存堡壘,父輩在城鎮化浪潮中構筑身份憑證,年輕一代卻在存在主義迷霧中尋找精神家園。每個時代都在重復相似的建造與逃離,就像西西弗斯循環滾動的巨石。
或許答案就藏在被電鋸隔斷的樹樁年輪里。當父親固執地用電鋸劃過樹根時,他是否看見深埋地下的盤根錯節?那些向黑暗處延伸的根須,何嘗不是在完成另一種建造?也許真正的出路不在逃離或對抗,而是學會像樹根般穿透代際的巖層,在腐爛的落葉與堅硬的土壤間,尋找屬于自己那束光的折射線。
這個被樹影切割的午后,鋸末在陽光中飛舞如金色的雪。當斧頭再次舉起時,愿你能聽見年輪深處傳來的古老回響——所有未完成的建造,終將在時光中長成比水泥更堅固的生命形態。